今天與大家分享:清末民初教育家與史學家王先謙的故事。重點來解讀兩個疑點,第一,他究竟是“維新派”還是“洋務派”?第二,他為何先賄賂慈禧太后身邊的大太監李蓮英,後來又彈劾他呢?
下面就請聽筆者詳細道來。
一.賄賂李蓮英後又彈劾他
我們先來解讀第一個疑點,王先謙在先賄賂太監李蓮英後,為什麼又極力彈劾他?當時的王先謙擔任國子監祭酒,傳說他是通過賄賂慈禧太后身邊的紅人:大太監李蓮英後,才得到江蘇省督學(相當於省教育廳長)肥缺的。
此消息在朝廷內外傳得沸沸揚揚,因為其時李蓮英的名聲非常不好,所以王先謙知道後,怕自己的“清名”被李蓮英玷汙,就上奏疏彈劾李蓮英,說這位大太監沒有真正被閹割。
由於李蓮英是慈禧太后的寵臣、大紅人,因此當慈禧太后看到王先謙的奏疏後,勃然大怒,並命令將王先謙脫光衣服示眾,還罷了他的官,將其逐回鄉裡。
然而,這樣一來,王先謙敢於諫諍的名聲,反而震動了天下。當他出京的時候,李蓮英逢人便說:“我認識的人很多,從未見過像王先謙這樣狡猾的。
頭天晚上求我憐憫他,第二天白天卻攻擊誹謗我。他以為這樣能掩飾他自己的醜行,我看正好暴露了他的卑劣。南方人多奸詐,王某人是最突出的。”知道內情的人都說:“李蓮英是恨透了王先謙,所以才這樣來詆譭他的名譽。”
王先謙對李蓮英這種“忘恩負義”的做法,雖然有點不“地道”,但也是被當時朝廷腐敗之風所迫,利用南方人的小聰明,為謀求適合自己的職位,而採取的無奈之舉。這個小“汙點”與後來他對國家與民眾所作的貢獻相比,顯得微不足道。
二.“洋務派”的表現
生長於洋務運動時期的王先謙,可以說是中國早期近代化進程的見證人。他既對洋務派及其舉動相當關注,又敢於抨擊洋務運動中明顯存在著的弊端。
如王先謙不顧輪船招商局背後的李鴻章淮系利益集團,上書直言招商局的弊端:“自成立以來,因盛宣懷、唐廷樞、徐潤等人經營不善,以致連續虧損;尤其是盛宣懷在收買旗昌之際竟私吞鉅款達百萬兩,此後,盛宣懷安插私人親信,以致局中掛名應差者漸多。”作為保守士紳,他能夠如此看待招商局的問題,其態度還是比較公允的。
王先謙在1870年即主張發展海軍,振興工商業與手工業,並極力倡導與西方各國之間的貿易往來,他將“富”看作國家強盛的關鍵,認為工商業發達才能使國家致富,進而實現國家的強大。
乍一看,這跟洋務派很像,其實不一樣,王先謙主張的近代化側重點顯然不同,他將工商業的發展放在首要位置,而不是洋務派那樣重視軍事技術的現代化。若要作出比較,王先謙的觀點比洋務派更加深謀遠慮,眼光與格局也更大。
三.“維新派”的言行
面對著晚清統治者腐朽、麻木的通病,王先謙急切地希冀其能振作起來,變法圖存。因此,他往往不怕風險,敢於正顏直諫,針砭時弊。 而且措辭犀利,是改革派批判精神的再現。他要求的統治者把握自主之權,並割除有害惡瘤,是符合民族利益的。
如對於慈禧太后為自己享樂而置民族利益於不顧,挪用海防經費修建三海工程一事,王先謙痛切指出三海工程用費巨大,不過是為了皇太后的遊覽。
而當時“戰爭剛剛平息,防務還不穩固”,更兼“兩江、兩湖大水成災,為數十年所未有”,應當調撥“修葺三海的款項賑濟災區,保全人命”。王先謙的行為,較之逢迎慈禧太后的洋務派頭目李鴻章,都難能可貴。
王先謙無疑是支持變法的,這一點在其著作中是一以貫之的,直到民國時期,他依舊主張大清非變法不足以應對紛紛擾擾的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但變法對於一個有著數千年曆史與行為慣性的帝國來說,無疑是十分複雜且巨大的一項工程,必須由一位有大格局、長視野的人來主持變革。
在王先謙看來,晚清變法的失敗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在於“任其非人”,簡單的四個字,就將其想法表達得一清二楚。也就是說,王先謙反對的不是變法本身,而是康梁一派,他並不將康門之變法視作真正的可以振興中國的變法。
如果拋開當時的新舊之爭,來觀察埋藏在其中的真相,王先謙是一位具有維新思想的士人。他在湖南開展變法的前期,曾積極參與政府的維新事務,湖南新政的重要機構時務學堂,就是由王先謙等人聯銜上奏獲批才開辦的。就因為這樣,他還受到了更加“守舊”的當地士人的非難。
除申請開辦新式學堂,王先謙還曾與其他士人聯銜上奏過《湖南紳士請辦內河小火輪船稟稿》,建議朝廷允許湖南將輪船引用至湖南長江沿線各碼頭使用,這樣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提升貨物的運輸效率與運輸重量,有利於經濟的發展。
四.究竟是“維新派”還是“洋務派”?
王先謙生長在晚清時期,他是那個時代和環境產物的官吏和學者,而且他成長與發達於封建體制之中,因此對他的“主子”深懷眷知感遇之情。這表現為他的思想中,既有憂國憂民、求真務實的積極進取的一面,也有感激君恩、愚忠滿清王朝的消極落後的一面。
當維新派的激進言論危及清王朝的統治、衝擊傳統綱常倫理的時候,王先謙起來加以反對,實在是必然的事情。所以說:僅僅簡單地將其歸入“洋務派”或者“維新派”,或者將其看成“投機者”都是錯誤的。準確地說,王先謙還是個封建王朝的保守派與保皇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