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帶孩子出去玩，碰到一位老人。一眼看過去老人有六十歲左右，樣貌似乎在哪見過。與這位奶奶聊了幾句，驚喜地發現我們真的見過。

幾年前，我在商場裡的孩子王給女兒買衣服，給女兒搭配了一套衣服，正左看右看呢，問女兒合不合適。這時有位奶奶圍著我女兒轉了一圈，稱讚到女兒長得漂亮，還誇我衣服挑得好看。她也要買衣服，要買給大兒子家上二年級的孫女。奶奶說，過幾天就回徐州看孫女了，想給孫女買件漂亮的棉襖，看我挑衣服的眼光還不錯，想麻煩我幫忙挑一件。今天恰巧又見面了。

奶奶既驚訝又興奮，彷彿碰到了多年的老朋友，不一會兒就聊起了家常，連不可外揚的家醜也一五一十說給我聽。

她指了指遠處正在和女兒玩耍的小男孩說，那是她可憐的孫子，二兒子家的孩子。一說到孫子。老人剛才那股興奮勁兒蕩然無存。

小男孩的爸爸媽媽認識沒三個月就閃婚了，似乎還沒結婚前媽媽就懷上了他。結婚後因為各種原因婚姻走到可崩潰的邊緣。在男孩三歲左右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媽媽一走了之，爸爸去外地上班，孩子就留在家裡跟爺爺奶奶。

奶奶說著說著哭了，說自己有一次感冒發燒很嚴重，兩腿站著都發抖，可一想到還要給孩子起床穿衣做早飯送上學，又不得強忍著起來。把孩子安頓好之後她才打了車去醫院。

我問，媽媽走了，爸爸不管孩子嗎。奶奶說，爸爸之前一直在部隊當兵，今年才回來分配到鐵路局上班。每天回來就把孩子叫到跟前，親一下孩子，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孩子的一切全指望著奶奶。奶奶說，真怕自己哪一天病倒了，可憐孩子沒人照顧。

雖然媽媽狠心丟下了孩子，可孩子還是每天想媽媽。奶奶只能對孩子撒謊，說現在有疫情，媽媽不能回來，回來就要傳染別人，被警察抓走。天真的孩子信以為真，雖然天天想媽媽，但也不再讓媽媽回來了，怕媽媽被警察抓走。

我問媽媽還會回來嗎，奶奶無奈地搖頭，說已經不知去向，很難再回頭了。因為沒有答應在婚前買的房子房產證上加她的名字；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無休止爭吵；因為教育孩子的觀念不合讓無辜的孩子也背上了離婚的罪名。

孩子還小，對媽媽還存在幻想，當長到懂得這些事情的時候，該如何面對沒有媽媽的事實。也許爸爸會很快給他找個後媽回來，但他心中的媽媽確始終只有一個。也許以後對媽媽只有恨，可那也是愛之深恨之切。

對孩子生而不養卻成了很多年輕人選擇的路。被迫也罷，無奈也罷，別忘了受傷的還有孩子。

已經下午三點多了，奶奶說太陽下山了，天冷了要回家了。他把孫子叫到跟前，把手神進孩子的衣服裡，發現後背全是汗。她解下圍巾，摺疊了下充當汗巾用，塞到孩子的背上。孩子還不領情，一邊說不好看，一邊要扯出來。奶奶不斷轉移他的注意力才阻止了他。

奶奶這個小小的動作感動了我，她在努力扮演媽媽的角色，不讓孩子生病，不讓孩子遭受一點委屈。

奶奶說，孩子五點半還要上課，回去還要給他先備點吃的喝的外去。奶奶還挺厲害，會騎電動車，而且是大型的那種。她先坐上去，讓孩子再坐上去，可不知怎的，電動車突然歪倒了。我急忙上前扶起來，奶奶還不好意思地說腳沒踩穩。她又重新上車，帶著孫子離去了。

看著老人離去的背影，心裡一陣酸。本該養老的年紀，卻擔當了孩子父母的角色，管吃喝拉撒還要管學習。總怕自己生病，怕自己病倒了沒人照顧孫子，卻沒有害怕誰來照顧自己。婚姻的失敗，受傷的孩子，躺槍的是爺爺奶奶。

這一輩的爺爺奶奶彷彿成了年輕人的半邊天，幫子女付首付買房子，還要幫忙帶下一代，一心鋪在後輩身上，卻很少考慮自己的老年生活。

如果問現在的年輕人，將來會不會給自己的孩子帶孩子，我想很多人都不會，就算會也不會像自己的父母那樣這麼無私地為子女帶孩子。

這一代的年輕人大多是獨生子女，從小就沒吃過什麼苦。養娃瑣事都被爺爺奶奶全包了，這活也沒有多少父母想再攬回來。

在這個快節奏的時代，又越來越缺少耐心，把自己的孩子養大就已經感覺心力交瘁了，更別說孩子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