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莫過餃子”,然而冬至的餃子賦予了更神聖的使命。千百年來就有“吃了冬至餃,耳朵凍不掉”的說法,所以冬至這天家家戶戶要吃水餃,雖然現在的水餃已經是普普通通的家常便飯了。今年冬至也不例外,這不頭著二三天就張羅著包什麼餡的水餃了。
說起冬至的水餃,往事就像是漫天飛舞著晶瑩剔透的雪花在腦海中飄飄悠悠洋洋灑灑。
那是一個“大雪北風催,家家貧白屋”的冬至。我六歲,姐姐八歲,弟弟三歲剛剛出頭。晌午已過 準備包餃子,在廚房剛伸手和麵,白菜和豬肉還沒有剁好。“咚咚!咚咚!”急促地敲門聲,姐姐開啟門鄰居嬸嬸胳膊肘夾著一個包裹風風火火走進來,身上披滿了一層雪花。“嫂子嫂子,快幫幫忙!我婆婆病的不輕啊,我要去請大夫,你兄弟還沒有回來,我已經找人捎信給他了……這些我繡不了了,明天早上八點人家要來收貨的。”手工繡花是那個年代即墨特有的出口歐美國家的工藝裝飾品,是婦女們最重要的家庭副業,好的繡娘可以抵一個年輕力壯的勞動力呢。嬸嬸跺著腳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滿臉的慌張和急躁。繡娘們都知道出口活兒是堅決不能錯過發貨時間的!嬸嬸一邊滔滔不絕求著媽媽一邊開啟包裹給媽媽看她沒有繡完的花邊。媽媽的手在盆裡揉了揉還沒有成型的很散靈的面抬頭掃視了一番,瞅著牆上的掛鐘皺了皺眉頭輕輕嘆了口氣小聲說到“就是一宿不睡覺恐怕也難繡完啊!”嬸嬸急得抖著腿聲音都有些顫抖沙啞:“這可怎麼辦呢?!嫂子啊,咱們這些人中只有你繡的最快最好,沒有比你更快得了,只有拜託你啦!”要知道這個活只能一個人幹,別人是插不上手的。媽媽遲疑著把粘滿面的雙手從盆裡抽出來,二手對著搓了搓。轉身看著我和姐姐,斬釘截鐵地說:“雁,你和妹妹包餃子吧,我繡花”天哪!我倆怎麼會包餃子呢?何況面沒有和好,餡沒有調好。媽媽說時遲那時快洗乾淨手,一邊接過嬸嬸的花邊一邊和我們交待了包餃子的程式,然後上炕忙著繡花去了。包餃子的重擔就落在我和姐姐身上啦。
姐姐吩咐我剁餡,她揉麵。我倆立刻成了小大人忙碌起來,弟弟一下子也長大了,自己乖乖地玩起玩具來。我雙手握著碩大的菜刀在菜板上重一刀輕一刀歪歪拉拉剁著白菜。姐姐把袖子往胳膊上用力擼了擼,小手伸進了面盆裡,踮著腳揉起面來。揉成團後又接過了我手中的菜刀躲起肉來。
窗外的雪沸沸揚揚,白茫茫一片。媽媽坐在炕上,花邊鋪在腿上,靈巧的手捏著串了線的針嫻熟的在花邊與空中飛針走線來回穿梭。
我和姐姐忙活的不亦樂乎!我把剁好的肉餡淋上醬油放上蔥花悶著;姐姐在剁好的白菜碎裡撒了一勺鹽,用手來回揉著直到能揉出水來,然後把白菜放進紗布裡,踮著腳使勁摁著紗布包瀝乾水分。餡調好了端給媽媽聞了聞味道還是不錯的哎。然後姐姐從廚房拖過面板我倆很費勁地把面板抬在炕上放好,上了炕坐在面板的二側,媽媽在窗前的明亮的位置聚精會神繡著花,時不時抬頭指點著我倆。我擀皮兒姐姐包,擀麵杖在小小的手中不聽使喚啊,擀出來的皮兒厚薄不均有稜有角,偶爾有個滴溜圓且厚薄均勻的便得意地合不攏嘴像是偷吃了塊蜜糖!姐姐非常認真努力的包的好看周正一些,邊兒捏地嚴實整齊漂亮一些。有的餡兒不聽話用力一捏皮兒,餡就出溜地從麵皮的小孔鑽了出來,孔會越來越大,這樣的乾脆撕成小丁和餡兒一起重新放餡盆裡攪和攪和,再包進去。
弟弟的小手指點著包出來的形狀各異的餃子充滿樂趣吆喝著:這個像小胖豬,這個是小刺蝟,那個是大坦克,這個是炮彈哎,看啊還有小雞,小青蛙呢!弟弟高興地數落著姿態萬千五花八門的餃子……我和姐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結束戰鬥,鬆了口氣伸伸胳膊伸伸腿,甭提有多高興了!我整理著面板上的餃子 ,姐姐下炕燒火煮餃子嘍!媽媽瞅瞅我們的傑作,臉上洋溢著欣慰的笑容。
“冬至至後日初長”冬至是一年中白晝最短的一天。夜幕降臨,姐姐坐著小板凳往灶膛續著柴禾,紅紅的火焰照亮了她稚嫩的臉龐,小手滿是黑色的鍋灰不由自主摸在臉上成了小花貓。(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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