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增加了一個女兒,我們二人都要上班,我母親同意來帶孫女,我父親還在上班,家裡還有我的小弟弟才十歲正上小學。母親來就只有跟來,這樣就有一個住房和弟弟轉學的問題要解決。單位根據我們的實際情況,又安排了一間十四平的住房。旅社有一同事的同鄉正好在小學任校長,我們就託這個同事幫忙找到這位校長。校長很快同意接收。
家鄉的小學校長是我的姑爹的兒子,轉出沒有障礙。於是我回去辦妥轉學手續。這樣,我們很快成為五口之家。
我母親來了二個月,單位就在政工組長的積極努力下,開辦了託兒所幼兒園。託兒所由三位在兒女處帶自家孫子孫女的老人組成,其中就有我的母親,幼兒園由二名青年職工擔任。
這樣一來,我的女兒就上了託兒所,我母親有了收入,同時可以照顧自己的孫女。為我們減輕了一些負擔。
當時我的工資38.50元,妻子28.50元。二人加起來67.00元。生活過得很拮据,有時候我們還接一些零活做做,如幫歺館剝花生米,做麵粉袋,做勞保圍裙,貼補家用。
我還找來一本裁剪書,照樣畫葫蘆,用報紙學裁衣。為妻子做了件短袖襯衫,穿著還挺合身的。這樣增加了我的信心,家裡女兒的罩衣,我的短褲都出自我手。有一次,我姨妹來我們家做客,我也買來一塊花布,為她做了一件襯衣。
我母親也買來一塊布,要我為她做一件老式搭襟單衣,那種衣服做工很複雜,要打盤扣,我有些為難。放著沒做。我去出差了,母親在家說我沒良心,姨妹來了就做得好,她的我就推三阻四。妻子聽後不服氣,就同婆婆理論起來。家是講禮的地方,要是講起理來就要出事了。婆媳關係本來就是很難處理的。婆媳倆你一言,你一句,竟引發了婆媳大戰。我母親滿含沮水,向單位政工組長投訴,並辭去了託兒所的工作,帶著我弟弟買了車票回家了。
等我回來一看母親弟弟都收拾東西回去了,家裡空無一人。我馬上找到旅社,沒好氣地質問妻子,完全不聽她解釋就大發雷霆,激烈地爭吵起來了。最後她揚場而去,丟下不滿一歲,不未斷奶的女兒,回到了孃家。
她一走,很多同事都來到我家相勸,她弟弟也氣沖沖地來到我家,看見有這麼多人在場,他不問青紅皂白走到五斗櫃前,用腳在我家的五斗櫃踢了三下,回頭就走了。她弟弟先她半年招工到我們隔壁的裝缷公司上班,聽說我們夫妻吵架她姐姐氣走了,來出氣的。幾個在場的同事都議論這個弟弟沒禮貌。
我的幾個鄰居也擔心,今天夜裡我女兒吵鬧會影響到他們。到了夜晚,我衝好了足夠的奶粉餵飽了女兒,女兒很乖,一夜睡到大天亮。幾個鄰居起床後議論,昨晚上她媽媽回來了嗎?
次日,我岳父擔心外孫女沒奶吃吵鬧,也想來找我評評理,帶著女兒趕到我家。一進門,不少同事都前來對他說,是你女兒不對,不該丟下還在吃奶的孩子獨自回家,再大的事不能不管孩子,還說,既然是來了,要女兒兒子一起教育,姐姐姐夫吵架了,應先搞清楚情況,不該來踢傢俱,要是姐夫不忍住,就有一場架要打起來。政工組長因是她伯父的學生又是她么爹的高中同學,說話更直接,請我岳父她好說說她女兒,婆婆也是媽,是一個多她的老人,在我們單位託兒所任勞任怨,家長們一致公認這個婆婆好,主要還是婚婦的不對。就是一直與我有過節的那位副經理也來了,他與我岳父同歲,說話也很直接,要岳父教育好自己的女兒。
我熱情的接待了岳父,向他道歉了,還留他在我們家住了兩天,陪他到街上玩。臨行時要她女兒回去向婆婆認錯。
過了幾天,我與妻子帶女兒一起回家。我媽得高興,說只要你們兩個人過得好,我們大人就放心了,要把孫女留在家由她照看,要我們安心工作。我又趕回單位拿了女兒必須的嬰兒用品,換洗衣物交給母親後就回單位上班了。
1980年6月,我弟弟來了電話說媽媽病了,而且很嚴重。我火急火燎趕回家,發現我母親滿臉發黃,腹部疼得厲害,我馬上把母親送到縣一醫院。醫生診斷為黃膽肝炎,必須馬上手術。我讓父親暫時照顧,我回單位請假回家陪院。母親還在手術中,醫生出來和我們講,病人是胰腺癌,如果繼續手術,把握性不大,說不定不能活著下手術檯。如果放棄手術,傷口縫合後,也許還可以存活半月,醫生讓我們家屬選擇,我們選擇了停止手術,立即縫合。
母親出院之後,只過了十三天,就是6月29日,永遠離開了我們。享年54歲。看到母親的遺像,我淚流滿面。記得母親50歲生日,我正好在外培訓,未能回家,當時通訊也不發達,未能告訴母親。當天來了姑舅姨大伯叔叔很多親戚,左等右等,不見我回。母親堅信我會回的。因為自我工作後,每年母親的生日我都回家陪母親過生日的。後來我回家後,母親責怪我,我說因當時聯絡不上,讓母親失望了。並答應,母親花甲之年一定為母親補一個盛大的年日宴。可是天不遂人願,這是我終生的一大遺憾。
這張照片是母親生前與我姐姐和二個弟弟的合照。
今天正好是冬至,看著母親的照片,我淚流滿面,想想母親含辛茹苦把我們姐弟五人養大,總盼兒女有出息,快快長大,成家立業。吃過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她走時只有兩個外孫,一個孫女。我小弟才十二歲。
我還在失去母親的悲痛中,不幸再次降臨,我最尊敬的政工組長又因到縣城公差,路過一坡道,被正衝坡的一輛腳踏車撞倒,後勺落地,當場死亡。真是禍不單行。政工組長因工作出色被作為副經理人選報送上級組織審批,可是她卻離開了,當時只有36歲。
人啊,要珍惜眼前人,珍惜每一天。特別是盡孝不能等。到時子欲養而親不待,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