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芙蓉村來了不速之客,那是一個年逾八旬的老太太。她坐著計程車,衣著光鮮,鬢髮斑白,卻梳理得油光水亮。她滿面皺紋,但是親切的笑容,像一朵盛開的花。一進村,她便到處打聽“柳傳星”的家在哪裡。
“柳傳星是誰?”人們也茫然不知。都搖搖頭走開。車子開到村裡的大榕樹下,老太太讓司機停了車後,走下車來。
“這裡沒有很大的變化,大榕樹還在,可是他在哪裡?!”老太太喃喃自語。“咦,那不是桂花嫂子?”她看著一個抱著小嬰兒的老太太想。
“桂花,桂花。”剛下車的老太太朝著抱嬰兒的老太太喊叫。抱嬰兒的老太太走了過來,“你認識我?好久沒有人叫我桂花了!”老太太雙手一把抓住桂花的手臂,“我是彩蓮啊!”
桂花上下打量著老太太,“彩蓮,真是你啊!你怎麼回來啦?”
“我來找柳傳星,他們現在住哪裡?”彩蓮問。桂花指了一個方向,“前面鋪砌紅色的外牆的瓷磚房子,就是他們的家。”
彩蓮走到那房子門前,按了一下門鈴,柳大爺就急忙出來開門,一見門外的老太太,他怔住了,“阿蓮,你總算回來了,回來就好。”柳大爺邊說邊擦眼睛,他太激動了。
柳大爺八十五歲了,他耳不聾,眼不花,身體看上去很硬朗,臉上雖佈滿皺紋,但眼睛異常清亮,依稀可見年輕時英俊的樣貌。
“星哥,別這樣,我這次回來,再也不走了!”彩蓮哭了。
“兒子呢?!”老太太一邊進門,一邊問。
“兒子不在了。我對不起你啊!”柳大爺忍不住也哭了起來。想起兒子得病,自己掏光了積蓄也搶救不了,他傷心得淚如雨下!
“我的兒啊!媽媽還沒有好好疼過你呢!你咋就去了!”彩蓮泣不成聲!兒媳婦一家聽到他們在說話,都從房間出來,大家紛紛抹淚,又悲又喜!
原來老太太就是柳大爺前妻彩蓮。六十多年前,經媒婆牽線結合。婚後,他們兩人情投意合,是一對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日子也過得和和美美。
本來可以順順當當地過下去的,可是,彩蓮的母親來看望女兒,一個偶然的機會,讓她看到了親家公的相片。
那時候柳大爺的父親早已去世,而彩蓮的母親發現見過逝世多年的親家公。但是一下子又想不起來。
彩蓮的母親想了許久,後來終於想起來,她和親家公曾經相過親,而親家公當年沒看上她!回憶起相親的情景,她又羞又怒!
事隔二十年了,彩蓮的母親還忘不了那次相親的羞辱,於是她決定要拆散女兒的婚姻。她愚蠢地認為這樣就可以報復,她不理會彩蓮對柳大爺的感情,也不理會彩蓮已經生下兒子!
彩蓮的母親勒令女兒和柳大爺離婚,上世紀四五十年代,農民的思想還極為保守,依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彩蓮不敢忤逆母親,只能苦苦哀求她。
柳大爺的家真是窮啊!每天出外,柳大爺都會摸一下的雞屁股,預測一下母雞會下多少個蛋。家裡的柴米油鹽,全指望著這些母雞變出來呢!
柳大爺的舉動,被丈母孃認為是計較和小氣。她數落女婿既沒有本事,作為丈夫瑣碎又吝嗇,難以相處,一味地拾掇女兒彩蓮和柳大爺離婚。
彩蓮奮力爭取過,她對母親訴說自己和柳大爺及兒子的感情,可終於也抵擋不住壓力,無奈地和柳大爺離了婚,嫁到隔壁的一個區。
但是令人心酸的是,彩蓮每每藉著回孃家的機會,悄悄地到柳家附近的大榕樹下,看見玩耍中的兒子,抱抱他,親親他。可憐的孩子,還在襁褓中時,就已經和母親骨肉分離了!
柳大爺經歷了這次婚姻,再也沒有成家立室的念頭。改革開放,他承包了沙場,賺了不少錢,還入了黨。女人像嗅到花香的蜜蜂一樣圍著他轉,他的條件那麼好,要再婚,一點也不難。但是無論多麼優秀的女人,在他心中,也沒有泛起一絲的漣漪!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在這世上,除了彩蓮,再也沒有令柳大爺動心的女人了。
彩蓮再婚的老伴對她很好,兩人一共生下了四個兒女。他還健在的時候,彩蓮不敢找柳大爺,她覺得已經傷害了柳大爺,不想再傷害老伴!
兒女們都挺有出息,家裡有房產出租,而且每年合作社還有不菲的分紅,彩蓮的日子過得很滋潤。但她記掛著柳大爺的生活。
這些年來,彩蓮一直託人傳話,讓柳大爺找人再婚,可不見柳大爺有所行動!後來,老伴去世了。她就把自己和柳大爺的事情說開了,兒女們都挺感動,也贊同她找回柳大爺。
柳大爺今年九十二歲了,和彩蓮一起又生活了七年,他們知道剩下來的日子不多,他們很珍惜最後牽手的日子,彩蓮常常怕柳大爺沒錢用,時不時塞錢給他。柳大爺對彩蓮也是噓寒問暖的貼心,再也沒有人能阻擋他們在一起了!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有多少人值得等待?”柳大爺為等待一份失而復得的感情,足足用了五六十年的時光,相當於人生的三分之二的。處在物慾橫流的社會,又有誰能夠做到?!
其實世界上並不是沒有愛情,是我們沒有發現而已,愛不只是愛青春的容顏,也愛經歷的滄桑,愛是漫長的等待,愛是相依,相守,互相期盼!
作者的話:
你好!我已經把你所說的段落修改好,文章其他地方也重新修改過,我還是會選擇投給你們的。多謝您的意見!
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