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妹懷孕了。”

聽到好兄弟王大海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崔明的腦子轟的一聲，整個人都被釘在原地。

此時兩人站在路邊，馬路上車來車往的，崔明頭暈目眩，只覺得所有車都正朝他飛速駛來，整個人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之中。

思緒一下子回到一個月之前，那天，崔明以及另外兩位朋友，在王大海家打牌，打到半夜，三人乾脆就睡在了王大海家裡。

半夜起來上廁所，回來時經過王大海妹子的房間。

房門被風吹開了一點，透過門縫，崔明看到了近乎半裸的姑娘。

她喝醉了，踢翻了被子，身上只穿一條內褲，窗戶又大開著，她揪著一點被角，蜷縮著躺在床上，好像很冷。

看著年輕女孩的身體，崔明口乾舌燥。

和妻子結婚有十幾年了，妻子身材早就走了樣，他平日裡零花錢也少，攢一年才有機會出去採一次野花。

崔明鬼使神差地走進了姑娘的房間，他告訴自己，只是為了幫她關窗。

關完了窗戶，他又來幫妹子蓋被子。

姑娘身上全是酒氣，似乎是因為失戀買醉。

因為晚上她醉醺醺回來的時候，她哥哥王大海還罵了她，為了個男人也至於喝成這樣？

此時她臉頰通紅，眼皮因為流了很多眼淚，紅腫未消，嬌嫩的嘴唇微微咬著，像是在夢著什麼痛苦的事兒。

這景象，刺激著崔明的神經，讓他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他壯著膽子，伸出手，在那光滑纖細的小腰上，摸了一把。

姑娘沒有醒，旁邊屋裡的兄弟們鼾聲如雷，沒人知道他在幹什麼。

崔明的膽子更大了一些，這次直接覆蓋在了姑娘的胸脯上……

之後的事，就像一場夢。

對於那晚的崔明來說，那夢是美輪美奐的，但對於他整個人生來說，那是一場噩夢。

他和王大海的妹子發生了關係，確切地說，是他強迫了姑娘。

姑娘反抗了，也睜開過眼睛，不知道看沒看清他的臉，反正應該是喝醉酒的緣故，姑娘神志不太清楚，體力更是極差，想反抗也沒反抗成。

崔明匆匆完事，幫姑娘清理了下身體，然後回到之前睡覺的房間，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做這一切的時候，他純粹是出於僥倖心理。

忐忑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姑娘起床後看起來並沒有任何異樣，似乎並不知道前一晚發生過什麼，崔明這才放下心來。

但他萬萬沒想到，就那一次，竟然就懷上了？

關鍵是，自己對人家妹妹乾的那事兒，真的被發現了？

崔明不想冒然領罪，萬一是一記烏龍呢？

於是決定試探一番。

“她都跟你說了？”

“說了，”王大海狠狠吸了口煙，吐出大量煙霧，顯得他那張帶著刀疤的臉更可怖，更讓人琢磨不透。

崔明的眉心突突猛跳，告訴自己，別慌，別承認，沉住氣，再問問看。

“那……她怎麼說的？”

2

王大海那雜亂的斷眉抽搐了下，紫黑色的嘴唇嘬了口煙。

過了兩秒，崔明聽到一句幾乎把自己打入地獄的話。

“還能說什麼，那他媽就是QJ！”

崔明渾身一哆嗦，想跟王大海要一根菸，但他手抖了抖，沒敢伸出去。

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繼續問王大海：“那她跟你說，那人是誰了嗎？”

“廢話！”王大海把菸屁股扔地上，拿腳狠狠一捻，不耐煩地瞪向崔明，“不然我來找你幹屁啊？”

崔明小心地看著兄弟的臉色，“那你想怎麼辦？”

總不是要把我殺了吧？崔明心裡嘀咕。

王大海殺過人，二十來歲的時候，在一次打架中，防衛過當致人死亡，度過了20年的牢獄生涯，剛出獄不久。

王大海出獄時，對崔明說，他已經經歷過人生的最低谷，往後就什麼都不害怕了。

所以，這是個什麼都不怕的主。

而崔明QJ了他的妹子！

這事兒只是想一想，崔明就頭皮發麻。

但既然王大海沒報警，還來挑明跟他說了，自然是來尋找一個解決方案，不然此時早已經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了吧？

王大海到底要什麼？

逼他離婚娶了他妹，可他都39了，王大海很疼妹子，真的會讓妹妹嫁給他？

那……是要他賠錢？

崔明現在心裡沒底，只想聽聽王大海的想法。

王大海沉默了許久，又點了根菸，點了點菸灰：“這事兒確實麻煩，其實要不是我妹攔著我，不讓我再衝動殺人，我和你不可能在這心平氣和說話。”

崔明嚇得渾身一哆嗦， “你先別激動，這事兒你讓我回去好好想想。”

王大海眯眼看向他，舌頭抵了抵牙齦：“你回去好好想？”

崔明舔了舔嘴唇，趕緊補充了句，“你放心，我會給咱妹一個說法。”

王大海瞄著他，吸了口煙，把煙霧全吐在了崔明臉上，手指了指他：

“行，我等著你。”

3

崔明回到家，一宿沒有睡。

這一晚上，他想了很多，把所有事兒都前前後後捋了一遍。

王大海沒報警，直接來攤牌討說法，沒提流產，或者賠錢的事兒，估計不是為了錢。

那就只能是，王大海希望他離婚後娶了他小妹了。

二十來歲的小姑娘，他其實不敢想的，這算不算自己撿了個大便宜？

想到這，崔明有點心潮澎湃了，那一晚的滋味也重新回到了他腦海裡。

扭頭看看身邊的妻子，哎，其實她是個好女人。

孝順父母，也會教育子女，就是人太老實，太沉悶，一腳也踹不出個屁來。

至於夫妻生活，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差，總之是沒勁。

不過，總的來說，妻子沒找過他麻煩，是個居家過日子的好女人。

如果那晚他沒辦下那混蛋事兒，應該會和妻子白頭偕老吧。

可木已成舟，他如果不娶王大海的妹妹，搞不好真的會去坐牢。

左右都是錯，那就讓他自私地做一次選擇吧。

當務之急是，趁著老婆還沒發現這事兒，火速辦離婚手續，分家產，然後立即娶了王大海的妹妹。

因為下定了決心，所以第二天崔明就跟老婆提了離婚。

4

妻子以為他說胡話呢，開始都沒當回事。

也是啊，他這種平時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人，主動提離婚，的確很奇怪。

於是崔明就專挑著難聽話說，畢竟生活了幾十年，妻子最介意什麼，他全知道。

他說她老了，胖了，抱著她就跟抱一破麻袋似的。反正一天也過不下去，多一秒都是煎熬。

妻子崩潰了，捂著臉無聲的哭。

崔明看著她哭，內疚感在心裡翻湧，但他不想退縮了，也無路可退了。

就這樣離了婚，分到了一半的家產，崔明踏踏實實地拿著離婚證去了王大海家裡。

王大海的妹妹也在家，王大海先讓妹妹回屋去，然後單獨和崔明談。

那天，崔明對王大海說了很多，先道歉，又表態。

他說自己是混蛋，但真心喜歡王大海的妹妹，當晚是他錯了，但也會負責到底，如今他已經離婚，誠心想娶她。

王大海聽完笑了，似乎很滿意。

“我妹這麼年輕漂亮，你可撿了大便宜了，成吧，既然生米都煮成熟飯了，你就準備準備彩禮吧！”

崔明大喜，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樣，當即說道：“彩禮我都備好了！”

他搓著手，伸出兩根手指頭：“這個數，可以吧？”

王大海點了根菸，“二萬？”

“不不不，二十。”

王大海吐了口煙，呵呵一笑：“成，現在轉？”

“可以！”

於是崔明直接轉賬打錢，錢一到賬，王大海就把手機丟在一邊。

“其實你要是不說，我真不知道是你乾的。”

崔明嘴巴張著，眼睛瞪得大大。

“你……你不知道？”

“我妹那前男友哄著我妹子和他發生了關係，然後就把我妹甩了，我查過，那小子算是誘姦，可惜我們沒有證據證明這事兒。”

“我那天找你去，本來是想跟你商量商量，看有什麼辦法，要麼讓那孫子對我妹妹負責，好歹得賠償我妹子精神損失費吧，沒想到……”

王大海盯著崔明，眼裡顯然已經沒有之前的和氣了。

“你自己倒是全招了。”

王大海說著，捲了捲袖子。

崔明站起來想跑，腿卻是軟的，“兄弟，你聽我說……”

還沒說完，王大海的拳頭已經掄到了他的太陽穴上。

崔明直接被打蒙了，後面整個人都是糊塗混亂的，覺得自己像個軟麵糰，哼哧哼哧地承受著王大海的拳頭。

再後來，徹底失去了意識，等再醒來的時候，崔明發現自己在醫院。

一位警察在他病床邊。

警察告訴他，王大海因為打架再次進了派出所，不過由於崔明大多皮外輕傷，而王大海主動投案，認錯態度良好，馬上就可以出來。

崔明頭腦昏沉，剛坐起來，警察已經把手銬拷在了他手腕子上。

“警察同志，這啥意思？”

“因你涉嫌強姦，現在將你逮捕。”

崔明頓時眼一黑，朝前一栽，摔了個狗啃屎。

後記

崔明承認強姦的那段話，已經全部被王大海錄音並提交警方。而王大海妹妹腹中胎兒也做了鑑定，並不是崔明的，是她前男友的。

但經過調查取證，崔明確實已經構成強姦事實。

等待崔明的，將是漫長而孤苦的牢獄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