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梅在這座繁花似錦的大城市裡幹環衛工已經好多年了,依稀記得還是當年孫子出生的時候,兒子打了數十個電話催她從農村出來幫他帶小孩。林雪梅是捨不得家裡的一起啊,況且她在城裡也住不慣,天天面對鋼筋水泥築成的高樓大廈,連片蔚藍的天空都看不到,她還是喜歡農村裡的一切,那裡有廣袤的田野和遼闊的天空,整個人感覺呼吸都順暢許多。
林雪梅的小孫子逐漸長大,如今上幼兒園了,家裡也不再需要她這個可有可無的角色,幹慣了農活的林雪梅整天呆在雪白的套房裡,感覺人都快崩潰了。在她的極力要求下,兒子給她找了份在小區幹環衛工的工作,就是早晨和下午掃掃地,倒倒垃圾,修剪花花草草什麼的,日子雖苦,但60多歲的林雪梅覺得很充實,每天都有事做,每個月都有錢賺,一輩子沒拿過工資的她,覺得這種生活簡直太幸福了!
“阿姨,請您吃根雪糕。”一個4歲左右的小男孩流著鼻涕,手伸得老長,把一支剝開包裝袋的老冰棒遞到正在小區外拿著個大掃帚清掃路面的環衛工林雪梅眼前:“阿姨,請您吃雪糕,您快拿著啊!”
“乖寶寶!”林雪梅笑得整個老臉都皺成一團:“寶寶啊,你自己吃吧,我,我不渴呢!”
小男孩卻不依不饒,踮著腳尖,把雪糕往林雪梅嘴上送:“阿姨,您吃,您吃啊!”
中年夫婦沒有說話,他們一聲不吭拉扯著小男孩就走,任憑小男孩又哭又鬧。小男孩沒有辦法,他哭喪著臉,右手拿著雪糕,一步三回頭地朝林雪梅張望著,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林雪梅待他們走進一輛停靠在路邊的豪車,疾馳而去後,正想坐下來好好品嚐下手中的雪糕時,她驀然發現,又冷又硬的老冰棒上,赫然寫著3個數字:110,是用手指劃上去的!
第二天,還是這個時辰,小男孩又拿著一支剝開了包裝的老冰棒,拼命往林雪梅手裡塞。林雪梅拗不過小男孩,只能腆著臉拿著,待小男孩再次被他那一言不發的父母親硬扯上豪車後,林雪梅心懷感激地坐了下來,輕輕咬了一口冰棒,穆然,她發現在老冰棒上,再次寫著3個數字:110,是用手指劃上去的!
林雪梅睜大了眼睛,她感覺不妙,哪有可能雪糕上寫110的?還是用手指劃上去的?看著那細小的劃痕,林雪梅猛地心裡一緊:難道是小男孩自己劃上去的?小男孩是要自己報警?
林雪梅不再猶豫了,她也覺得這對中年夫婦很不正常,哪有帶孩子一言不發的?哪有拉扯孩子那麼用力的?林雪梅拿起手機報了警。
兩天後又是這個時辰,林雪梅一邊掃著地,一邊等候著報警的訊息,突然,一聲奶聲奶氣的呼喊在耳邊響起:“阿姨,請您吃雪糕!
“阿姨,我兒子不懂事,他一個小屁孩也叫您阿姨,真的失了輩分和禮數啊!”一箇中年男子大步走到林雪梅身前,雙眼紅腫地一把握住林雪梅髒兮兮的手:“阿姨,萬分感謝您,真的萬分感謝!如果沒有您及時報警,我和孩子母親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這些天,我們生不如死啊!我兒子被人拐賣給了一對沒有生育的夫婦,幸虧您發現了我兒子用手指劃在冰棒上的數字,您是個好人,您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吶!”中年男子越說越激動,說得泣不成聲。
“你兒子真聰明,我當時就奇怪,他說請我吃雪糕,怎麼我接過來是根老冰棒,後來我想了想,雪糕軟乎乎的,怎麼劃字?老冰棒又直又硬,劃字上去很顯眼啊!”林雪梅一邊摸著小男孩的頭,一邊跟中年說道,她真替小男孩重回父母親的懷抱感到高興。
中年帶著小男孩一步三回頭地走了,林雪梅拒絕了中年拼命塞進她手裡的紅包,她覺得自己沒做什麼,換做是誰,都會報警,都會撥打110,林雪梅只希望中年回家後好好看管著自己的兒子,這個世界看起來很太平,實際卻暗潮湧動。
一直信佛的林雪梅雙手合十,她默默祈禱著,祈禱眾生平等,祈禱每一個家庭闔家幸福、安康,團團圓圓,這個世界再沒有紛爭和離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