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鍋店,兩個人呆了將近兩個小時,嚴治看上去似乎意猶未盡,但是從火鍋店店員呵欠連天的表情來看,兩個人不得不走了。
“現在我們去哪裡呢?”嚴治問他。
“吃飽了嗎?”他問道。
“吃飽了,吃的太飽了。”嚴治回答道。
“這雪還在下呢”他說。
“對啊,今年這座城市下雪下的太早了,況且就像是這樣的南方城市這個季節平時都不怎麼下雪,只會是下雨。”嚴治說道。
“會不會覺得這樣的雪景會有些新奇?”他問道。
“確實是有些,還感到有些略微的驚喜。”嚴治回答道。
“你聽,有人似乎在放聖誕節的歌曲,還挺好聽的呢。”在這樣的雪夜,已經是晚上將近22點了,在這個南方城市裡,如果不是去酒吧這一類的娛樂場所,街道上除了來來往往的汽車鳴笛聲,已經難得見幾個行人,也難得聽到特別熙熙攘攘的聲音了。
“我曾經仔細回憶那些過往的片段,總是試圖用盡全力在腦海中搜尋過和女孩兒的點點滴滴,但畢竟時間無情且殘酷,幾乎在每一天,甚至每一分鐘,每一秒鐘,或許在某個瞬間,我都會感覺記憶裡的某些東西在悄悄的流失,或許若干年之後,我還能記起的,是那些曾經讓我的內心悸動的種種場景,這些記憶還會讓我在未來的某一天默默地從內心最深處仔細回味當初的種種。”我聽著他的回憶,在他的講述和回憶裡,他總有段時間會出現斷斷續續的時刻,又有一些篇章,他會陷入長時間的沉默,這些都讓我的記敘,不得不停下來,等他繼續講述。
“那天晚上,你和那個女孩兒怎麼樣了呢?”我接著問他。
他低頭沉吟,似乎在回憶,似乎又像是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依舊還沒有走出來。大約過了半刻鐘之後,他抬起頭,陽光灑進室內的房間裡,傾瀉在他微微卷曲的,黃色的頭髮上,他的面板比較白皙,此刻可能是剛剛下班,又或者剛剛看完書,他的眼睛看上去有些疲倦,又或許是因為這些回憶讓他感到疲倦。再後來,他和我接著敘述了和女孩兒嚴治後面發生的事情。
他和嚴治走在顯得寥落的街道上,此時的街道已經變得白茫茫的一片,被依舊還在不斷從天空飄落的雪花所覆蓋,這樣的街道顯得比平時的街道簡單,平常時光裡,這座南方城市的街道往往會給人一種晦澀難明,迷霧沉沉的沉重和窒息感,讓人的內心總會在不經意間變得消沉,心裡就想著和這座城市一起沉淪,但是在這樣的雪夜,彷彿街道一夜之間都變成雪的世界,白色的世界顯得潔淨而簡單,在這一刻,他覺得晚上的世界比白天的世界要美。
此刻,他的腦海裡想著這些,腳下不緊不慢地和嚴治並排走在一起,也許是夜深人靜的晚上,也許是下著雪的冬季寒冷天氣,在不經意間,她漸漸地和他挨著越來越近了,甚至有好幾次,身體都碰在了一起,不過都被兩個人極有默契的分了開來。
街道旁側有個輔道,輔道上除了可以提供行人走路之外,栽種了一排排的楓樹,可能是冬天這場雪來的過於突然,樹上的楓葉顯然還沒有來的及做好禦寒的準備,就被這場冬雪帶到了地上,紅色的,黃色的楓葉摻雜在白色的雪地上,在街道路燈的映照下,變得冰瑩透亮,兩個人的鞋子踩在這樣的道路上,不時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雪緩緩的下著,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偌大的街道,偌大的世界,彷彿在此刻成為他和嚴治兩個人的雪中世界,安靜遼遠。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和你待這麼長的時間,遲遲不願意離開。”在和他走著,經過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後,嚴治的話,在雪花飄落的聲音中,傳了過來。
“有些事情很難解釋的清楚,是不是?”他回答她道。
“我一直是個循規蹈矩的女孩兒,雖然我是家裡唯一的孩子,還是個女孩兒,但是父母對我很嚴厲,諸如幾點吃飯,幾點做功課,幾點睡覺,幾點起床都有固定的作息規律,在別人眼裡,我學習成績好,家境也好,好像成了很多人羨慕的物件,但是我內心其實時常並不感到快樂,我反而在很多時候都特別羨慕那些可以自由自在,隨心所欲安排自己生活的人,也許在很多人看來很簡單就能辦到的事,我卻做不到。”嚴治略帶傷感失落的話,讓他從內心油然產生一種憐惜的感覺,突然很想抱抱她,但是雙臂到了半空中,還是停住了,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會一直記著我嗎?”嚴治繼續問他道。
“為什麼說的這麼傷感呢?就好像情侶之間的生離死別一樣,我們又不是以後不會再見面了。”他回答道。
“我只是總是隱隱地感覺我們可能以後不會再見面了。”嚴治說道。
“不會的。”他說。
“可能是我太悲觀了吧。”嚴治說。
“我會一直記著你的,無論以後發生怎樣的事情,我都會記著你的。”他想著給她做一個類似於承諾的話,就算彼此都知道這承諾就和雲霧一樣虛無縹緲,但是就算是讓她的心底能感到稍稍安慰一些也是好的。
雪夜,暗的深沉。
街上的燈光還有些在亮著,等他和嚴治回到大學校園的時候,校園的門就快要關了。
“還好趕上了關門,不然今晚上要露宿街頭了。”看上去有驚無險,嚴治的話語裡透露著輕鬆。
“那你早點休息吧,今天晚上逛了這麼長的時間,你也應該累壞了吧?”他問她道。
“還好。只是,今晚上你說過的話,你不要忘記啦。”嚴治說到這裡,竟然又看上去好似害羞的低下了頭。
“不會的,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