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

日暮，昏鴉早已歸樹，那人卻仍在行路。一老翁負鋤歸來，二人相遇。

“大俠，何處去往？”

“尋天涯一處，退隱江湖。”

“一入江湖，便身不由己，無路可退。”

“有酒嗎？”

身後小橋流水旁，一處炊煙裊裊的農屋，便是老翁家。二人在老翁家中飲酒，一遍暢飲美酒，一邊感嘆人生。

“當初為何願仗劍天涯？只是年少氣盛？”

“算是罷，為了她。我曾經在她家人面前發誓要成為行俠仗義、人人敬仰的大俠，然後風風光光地回來娶她。”

“人生苦短，我也已不再年輕。而她早已嫁了個好人家。” 說罷，大俠又痛飲一杯。

“你怪她嗎？怪她沒有等到你回來。”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又有多少人能夠耐得住寂寞？所以，怪也就沒有什麼意思了，只願她過得幸福就好。”

“那不曾想再娶嗎？”隨飲一杯酒。

“不想了，當初一心勤學苦練，匡扶正義，可曾想人終究老去。如今，唯有這美酒和這把劍陪我走天涯了，這樣也好，也好！”

“那接下來就打算退隱江湖了嗎？不想再回去故鄉了嗎？”

“我想我怕是走不出這江湖了，故鄉！呵呵！那是一個傷心地，不想回去了。當初背井離鄉，十年羈旅，半生流離，夢裡望斷來時路，她卻早已嫁做人婦。我現在一人一馬一劍走天涯，雲遊四海，處處為家，也沒什麼可留戀的了。”兩人飲酒促膝長談直到黃昏。

江湖就是天涯，斷腸的人已在天涯，又怎能退隱江湖呢？他能做的也許除了仗劍天涯，也只有看著身旁的小橋流水人家，暗自心傷。

夕陽西下，枯藤老樹，終究是熬不過這個秋天。風塵僕僕，他只留下孑然一身的背影，一人一馬執拗向前，前路在何方，沒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