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孃只是酒精中毒!”
軍隊裡有一種說法:女軍人喝酒,要末一喝就倒,要末一登場就能把滿桌的男人都喝倒!
後一種巾幗英雄,我只聽過未曾謀面;倒是戰友常兒,完全符合前一種情況。她幾小口下肚,就能倒下,不能說話不能動。
在之前的單位,某個普大喜奔的場合,常兒耐不住勸,喝下兩小杯,就癱軟下去。戰友趕緊把她送到附近的職工醫院,值班醫生立在床邊,故做高深地說,可能是闌尾炎,要做手術。
“我當時腦子清醒得很,真想坐起來給他一個耳光,再吼一句‘老孃只是酒精中毒’!”
幸好戰友在旁邊說,還是送空軍醫院吧。“要不然稀裡糊塗就給切了,想想都後怕!”常兒事後說。
來到我們單位不久,有天晚上,她一時興起,獨自在宿舍喝了幾口小酒。
當時感覺尚可,還能下樓去衛生間(4層宿舍樓只有1層有女衛生間)。不幸出來走到樓梯邊,小風一吹,後勁兒上來了,她頭重腳輕,扶著欄杆怎麼也邁不上去。
身邊時時有男同事走過,可新來乍到一個女同志,也不好說喝高了要幫忙,相反,人家問起,她還得訕笑著解釋“在等人”。
就這樣,耗了大半個鐘頭,酒勁兒過去,她才掙扎著爬上二樓,扶著牆回到宿舍。
“喝二鍋頭,還是京酒?”之前我和三個女同胞合住一套三居室,後來那裡拆了要蓋樓,我們挪了個地方。搬家那天還以慶祝喬遷為由,跑出去吃了一頓。
小包間裡,我們點了至少10道菜,服務員都看不下去了,說:“菜差不多了吧?要不要喝點什麼?”“好。你們是喝二鍋頭,還是京酒?”我故意大大咧咧地問同伴。
服務員嚇著了,結結巴巴地說:“我說的喝的,是飲料!雪碧可樂什麼的!”
我們這番話,如果被白天幫忙搬家的那隊學員聽到,估計又要瘋傳了。
白天,他們在裡間忙,我在廚房收拾,忽聽叮叮噹噹一陣瓶子亂滾,然後就是壓不住的一片竊笑。
我馬上意識到,完了,忘了提前把桌下那七個空酒瓶處理掉了,這下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作為特招入伍的地方大學生,戰友們不相信我居然不會跳舞;穿了七年軍裝,地方朋友也不相信,我真的幾乎滴酒不沾。
到這所小軍校不久,一位老同志就好心地教我:“你一定要從開始就咬定了不能喝,無論怎麼勸都堅決不喝,這樣他們就會習慣,從此再不勸你了!”
我照他說的做,果真有效。我們教研室經常出去聚餐,AA制。開始他們還覺得我一個姑娘出同樣的錢挺委屈,後來才發現,其實最賺的就是我。
他們要抽菸,要喝酒,要聊天,而我,一直在悶頭吃,吃的比誰都不少!
既然我不喝酒,宿舍裡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空酒瓶?
“整個倆兒老酒友!”大學同學田傑請教研室同事老賈幫忙寫材料,為此在餐廳打包了幾份菜,帶到我宿舍請老賈和另一個年輕同事小蘇吃,順手還拎來四瓶啤酒。酒喝完了,空瓶子就擺在了桌子下面。
後來,一次教研室聚餐後,小蘇把一瓶還剩個底兒的二鍋頭用軍大衣一裹,拖著老賈跟著我回到宿舍,說要繼續喝。
結果,我還沒找出杯子,老賈就被殺上門的夫人幾乎是揪著耳朵薅了回去。小蘇一個人喝沒意思,轉眼也走了,那瓶二鍋頭卻留了下來。
有一天下了大雪,特別冷。同宿舍的小濤忽然建議,咱們喝點兒酒暖暖吧。
我不沾酒,但此時卻忽然被勾搭出一片“江湖女俠”的豪氣來,二話不說就找來小杯子,小濤則從抽屜深處摸出一包不知猴年馬月買的、又乾又硬的花生米。
像模像樣地斟酒碰杯後,我仰頭正要喝下,小濤忽然一陣劇咳,咳得驚天動地。被我拍了半天,她才緩下來,滿臉通紅、兩眼潮溼地解釋:“不小心——咯咯咯,嗆到——咯咯咯,氣管裡啦!”
次日,我在辦公室說起這件事,老賈感嘆:“說出去,誰信這是兩個姑娘乾的?就著花生米喝小酒兒?這整個倆兒老酒友啊!”
兩瓶紅酒說得清軍人喝酒能就花生米,已經算講究了。
據說在東北,有個軍官夜裡值班無聊,從抽屜裡摸出三塊很久前同事結婚時送的、沒吃掉的水果糖。就著三塊硬硬的糖,老兄喝下了兩瓶烈烈的酒!更重要的是,他喝酒卻不誤正事。
不過並非所有軍人酒後都能如此淡定。有個傢伙喝醉後,獨自回營,卡車都能進出的大門,他居然走了N次都進不去。
哨兵無奈地看著他一次次步伐堅定地撞向門柱,之後不是挪挪進去,而是義無反顧地轉身退出數米,再繼續自信地向門柱昂首而去……
至於我宿舍那點兒二鍋頭,因為成功嗆著小濤又倖存許久,最後也不知道是怎麼被消滅的,反正空瓶子還是去了桌下,立在啤酒瓶兄後面。
第六個是紅酒空瓶。老媽查出低血糖,我聽說紅酒能升血壓,就買回一瓶。老太太喝了一回,說口味不習慣拒絕再喝,我懷疑也因為她信佛不願犯戒。挺貴的紅酒,我捨不得扔掉,就帶到軍營準備給同事。
前幾天忘了,然後想,送人前要不要自己嘗一下?結果兩三小口下肚,腦袋就大了一輪,比喝白酒都上頭。
那陣子我正失眠,於是每晚睡前喝幾口,等刷完牙,就能一頭扎到床上會周公。
這瓶喝完,我逛商場正好趕上推銷紅酒,有個750毫升的大瓶子挺別緻,我就買回來,後來也當安眠藥喝了。這是最後一個空酒瓶的來歷。
但這些,我沒法跟學員解釋,估計他們一回去就興奮地四處傳:“知道嗎?咱們女教官宿舍裡有七個空酒瓶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