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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我的教學生涯(二)

我教書的這個村子,在我們那裡也算一個大的村子。共三個生產隊,三五百口人。其中有一個生產隊人口,比其他兩個隊人口明顯少,所以群眾的生活就相對好一點。

那時候一般村子的學校,都不起灶,村上的教師就吃派飯。這個吃派飯的習慣在八十年代以前是一個很普遍的現象,不光教師,就是去基層下鄉的各級幹部官員,都一律在百姓家裡吃飯。老百姓管了幹部或者教師的飯,村上就想辦法給予補貼。吃飯的人也給付一點錢和糧票。生活條件慢慢好了,吃群眾飯也不給錢和糧票了。

中國的農民,在國家最困難的時候,國家實行的是剪刀差政策,實惠偏向城市,付出偏向農村。給予農民的少,而農民付出的多。農民既要繳公購糧,還有後來的林特產稅,還要管幹部教師的下鄉吃飯。用一句話說,農民曾是國家的衣食父母,一點不為過。

我們學校的四個教師,那兩位女老師,因各種原因去農民家裡吃飯的次數很少,大部分就是我和校長二位,一天兩頓去農民家裡吃飯。

去農民家裡吃飯,農民很重視這件事情。一家挨一家按順序管,從不敢怠慢。那時候, 農民把這件事俗稱管先生。農村婦女見面有時候打招呼:嫂子,忙啥裡?唉,我今個兒管先生哩。問的人就知道她忙什麼了。

進了農民家裡,北方那時候習慣都是土炕,那就先拖鞋上炕,像做客一樣,但就是不拿禮鐺(禮物)。這時候主人家就會端上來一個盤子。

此盤子非他盤子。是我們過去家裡家家都使用的一種木製盤子。方方有六十公分左右,四邊是隆起的木框,中間鑲一層薄板。富有人家會讓匠人把盤子油漆得亮紅亮紅,一般家庭就很普通。

客人來家吃飯的時候,先上來的是盤子。如果是早飯,盤子的一邊會放兩排饅頭,中間是下飯的菜,饃的另一邊就是客人要用的筷子,一般是幾個人用餐,就只放幾雙筷子。如果少放一雙,那是對客人不尊重,多放一雙,似乎是就餐的人還沒有到齊。

那時候農民家裡生活還很困難,農民吃的饅頭還不是現在的白蒸饃。做饃時候用的面,我們那裡叫一道手面。就是農民磨小麥的面時候,只收開始一點白麵,以供家裡來客人時候做白麵條用,剩下的全部磨完,混在一起,用來蒸饃或者杆麵條。拿這樣的面做的饃,或者杆的面的顏色,就像非洲不太黑的黑人的膚色一樣。一點白麵不收的,就叫一道手面。收一點白麵的就叫紅面。紅面饃或者麵條,吃到口裡後,味有一股苦澀味,一般很難以下嚥。一道手面就好多了,不僅不難吃,還有一股麥子的香甜味。

吃早飯時候,盤子端上來,一邊是兩行,上面再頂一行的,是十多個小饅頭。大部分是一道手面饃,個別家庭還是紅面饃。中間一個很簡單的菜,有的家庭幾乎就沒有什麼菜 ,隨後端上來兩碗玉米稀飯,有的家庭直接就是白開水。

我們二人開吃。一會兒功夫,那兩排饅頭和上面頂的一行饅頭就讓我們兩個消滅光了。校長還總是打趣說,我們吃一個收攪子,和一個摻攪子。這兩句話,都是我們那裡的方言。就是農民在犁地或者割莊稼的時候,如果是從土地的中間開始,一圈一圈的往外把土地耕完,或者莊稼收完,這種順序就叫摻攪子。

相反,如果從周圍開始向中間耕作,那就叫收攪子。總之 ,主人端上來的所以饅頭,已經讓我們二人消滅乾淨了。

吃中午飯的時候,我們那裡就吃一種只有家裡有客人來,才能吃到的一種澆湯麵,也叫臊子面。這時候一般用的是白麵。主人做飯的時候,一般會杆比整張案還要大的一整張面片,那時候農村的案板,比大家現在看到的案板大很多的。面片杆得越薄越好。切面的時候,把大多數切成細麵條,越細越好,並以此衡量誰家的媳婦手巧不巧,心靈不靈。把切成的細面用來做澆湯麵。剩下的少部分就切成寬面,用來吃完細面以後,再幹調一碗,最後吃一碗乾麵。

盤子端上來,一邊是筷子,中間就是鹽酸醬和油潑辣子。一般家庭都是吃不起醬油的。

這時候 ,香噴噴的細面澆湯麵就端上來了。校長這時候就會說,咱先給肚子打個招呼。於是就先喝一口湯,潤潤嗓子和食道,也算是給肚子打了招呼了。我們二人於是開吃。

我們那裡的吃法是,自己碗裡細面吃完了,不要喝湯,主人會連續再端幾碗。客人繼續要吃時,就會把新端上來的碗裡的麵條,挑撥進自己原來的湯裡,繼續吃麵條,直到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準備要吃最後那碗寬乾麵條,就把自己碗裡的湯喝掉。

我們二人一口氣吃下來,肯定十幾碗麵就下肚了。差不多了,主人就會把乾麵端上來了。這時候,我就會發現,主人端上來的寬麵條裡,會有切寬面時候,最後剩的邊角料麵條。我就想,我們二人肯定把人家一整案麵條吃完了,否則,主人不會盛寬麵條的時候,把難看的邊角料麵條盛上來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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