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錦繡江南的老闆娘正在上下打量這狗子。
但凡在漠北一帶混跡江湖的刀客都知道,五年前,錦繡江南原來的老闆是個落魄的書生,屢次科舉不中,便心灰意冷的來到這漠北開了這間客棧,開始的時候生意慘淡,又常遇馬匪劫掠,勉強維持兩年,可算是風雨飄搖,怎料自從書生娶了現在的老闆娘,生意便不知不覺的好了起來,過往的商客也都喜歡到錦繡江南歇腳打尖。這也不無道理,這老闆娘據說是胡人和漢人生下的雜毛,通曉波斯、塞里斯、天竺、月氏等等各國語言,再加上這女人天生有著胡人的豪爽氣魄結交了不少江湖上各色的刀客朋友,這客棧一來有了翻譯,二來也有了保鏢。生意也便好了。漠北以南的人都知道錦繡江南有個女人叫狄天嬌。
這商隊想平安走出漠北總要找些刀客做看護,而要找好的刀客就要找到狄天嬌,不入流的刀客想接活也要找狄天嬌做箇中介,這一來二去的狄天嬌一邊收著商隊們給的佣金一邊又拿著刀客拿命去換來的佣金提成再且加上客棧的酒水房費飯錢等等,她可謂是日進斗金。
所以此時的狄天嬌打量著狗子與其說是在打量著一個人還不如說是在打量著一串串銀子。
在漠北,不入流的刀客都是穿著草鞋坐在門外的,這不是錦繡江南的規矩,而是因為實在沒有錢打尖住店。狗子也沒有錢。
所以他默不作聲的在門外坐著,今年已經是他來錦繡江南的第三個年頭了,和狄天嬌同一年到的。
這三年,他都是正月開始啟程,月尾來到錦繡江南。呆上三個月後便離開。心裡唸叨著:我想再看一眼家鄉的桃花。
三年裡,狗子一單活都沒接下。和他同一年來漠北的沙裡飛現在已經是這片沙漠裡數一數二的刀客了。而他卻依舊穿著他草鞋蹲在錦繡江南的門外。
狗子的視線離開了波斯舞姬袒露的腰肢和胸脯,他遙望著這片沙漠,遠遠的便看見一騎塵埃飛馳而來,那便是沙裡飛,整個漠北的人都知道,畢竟在漠北能騎得上馬的刀客沒幾個。沙裡飛從馬背上魚躍而下,貂皮的裘子,軟棉底的布鞋和腰上明晃晃的月氏寒鐵刀都在說明他是一個了不起的刀客。
對了,沙裡飛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一個綽號。他的真名叫什麼狗子也一時想不起來了。
沙裡飛昂頭大步的朝著錦繡江南走來,此時他也注意到了狗子。
狗子哥,怎麼在門外坐著,進來和我喝杯酒暖暖身子。沙裡飛顏色恭敬,看不出是在嘲謔。
不了,我坐這就好了。狗子應道,依舊默默的坐著。
哎,好吧。那我先進去了。這三年來沙裡飛和狗子一直重複著這段對白。
喲,這不是鼎鼎大名的沙裡飛嗎?什麼風吧您給吹來了。狄天嬌迎了出來,笑靨如花。
天驕,我的小心肝喲。爺爺我這不是想你了嗎。沙裡飛又恢復了往日的戲謔嘴臉,攬手將狄天嬌一把摟到懷裡。
沙裡飛,你可是穿著軟底鞋的男人了,手放規矩點。狄天嬌推著沙裡飛寬實的胸膛,看似推卻又像是在倚著沙裡飛。
哈哈哈,摸摸不要錢,摸摸不要錢。沙裡飛放開狄天嬌,尋了一處僻靜的位子坐了下來。狄天嬌提來一壺酒跟著在對面坐下。
這風沙沒個十天半月的怕是停不了。狄天嬌看著窗外的風沙,心裡像是有些愁緒。
風沙來得緊些不是更好嗎,到時候生意也好些。
我倒想生意淡些,省下清閒,要不我吧這店盤給你算了。
呵,還是算了,我做慣了刀口上的生意,這等閒活我做不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
你倆來漠北有三年了吧?狄天嬌問起了狗子和沙裡飛。
不是,是我們仨,我們仨來漠北三年了。
。。。
您慢喝著,我去打點生意了。狄天驕結束了談話。
得嘞,有生意的話分給狗子做兩單。沙裡飛朝著狄天嬌的背影說道。
狄天嬌揚揚手,似是而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