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梨花箱裡藏著舊時的故事,在天氣好的時候便拿出來曬一曬,舊的回憶便瀰漫開來,像午後的陽光兌了酒,溫暖而有味道。
“奶奶,這些是什麼?糧票,布票。哇,好神奇呀,我們只在歷史書上學過,這還是第一次在生活中見到呢。奶奶,你能給我講講那時候的故事嗎?”
奶奶看著我笑了笑,又看了看那些承載回憶的物品,上面有陽光在跳動,一下子沉浸在了回憶中。
“嗚嗚嗚……”傳來女孩痛苦的哭聲。
“阿秀,怎麼了,你哭什麼?”
“爸,媽,我不能上學了,老師說學校裡只有兩個人能上高中,哇……”
“唉,一個女孩子不上就不上吧……”
此後阿秀就幫著家裡做家務,去地裡幹活,彷彿生活一直會這麼平寂下去,直到有一天她被告知她要嫁人了,那個人她不認識。阿秀走到父母跟前,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最終卻又什麼都沒說。
在阿秀要嫁人的前一天,他們發現她不見了,全家人著急著找她,最終在她之前的一個同學家找到了她。她的父親是個火爆脾氣,拿起棍子就要打,虧得阿秀的媽及時攔住。“阿秀啊,這緊要關頭你怎麼能跑啊,要是找不到你這可要丟多大的人啊!”阿秀的媽媽在溫和地勸導她。
“我不要嫁給他,我都不認識他。”
“我告訴你,我跟你媽,你大伯你叔叔都是這麼過來的,你不嫁也得嫁。”阿秀的父親吼道。
那一天,阿秀算是風風光光地出嫁了,穿著大紅的嫁衣,一路上敲鑼打鼓。她父母給安排的嫁妝也是費了一番功夫,那傢俱都是上好的木材打造的,所以她也一直珍惜著,其中就有那個梨花箱。
他見到她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你真漂亮。”阿秀看了看他,不知道要說什麼。
他又接著說:“我家裡不富貴,要讓你跟著吃苦了,不過你放心,我會對你好的。”就這麼平凡普通的幾句話撞擊了阿秀的心。
“我不怕吃苦。”她說。
生活總是福禍相依,快樂與憂愁同在。在最困難的日子裡,他們依靠著紅薯過日子,吃紅薯做的饅頭,拿紅薯梗做菜。可同樣有歡樂存在,他會騎著腳踏車帶著她去鄰村看露天電影。
“今天的電影好看嗎?”他問。
“好看什麼呀,只看到了黑壓壓的人頭,其他的什麼都沒看到。”她雖然這麼說,可臉上帶著歡樂。
他們一起走過艱難的歲月,在最困難的日子裡,曾經經歷過困難挫折,可阿秀彷彿天生有一股動力,不管前面有什麼她都有自信打敗它們。
而生活在不知不覺地變得好起來,他們不再吃不飽,穿不暖。
一天,阿秀神神秘秘的跑過來說:“給你看樣東西。”然後在他面前轉了兩圈說:“好看嗎?”
“什麼好看呀?”
“衣服呀,我買了新衣服。”
“這是什麼呀,不好看,難看死了。”
“我告訴你,這個叫喇叭褲,你再說一遍不好看。”
“哈哈,好看,你穿什麼都好看。”
“哼,這還差不多。”
八十年代末,改革的春風吹進了這個山清水秀的小村莊。總是有城裡的人到這裡來旅遊觀光,來來往往的人帶著形形色色的人生。
阿秀的敏銳與聰明使她決心開一家鄉村飯店,名字就叫阿秀小館,獨具鄉村風味。而阿秀的丈夫在農忙時回家種田,幫著阿秀打理飯店,農閒時則是跟著鄉村中的其他人一起去省城務工。
他們用掙的錢買了第一臺電視機,是一臺12英寸的黑白電視機。看著那一臺方塊裡邊出現人影發出聲音,咿咿呀呀地說著唱著,彷彿透過他們穿過了時間和空間的距離。
晚上開啟電視後,阿秀髮現有幾個孩子趴在他家的門簾上,便把他們叫進來一起看。後來每天晚上便會有人去他們屋裡看電視,再後來人陸陸續續的越來越多,阿秀索性每天晚上把電視搬到外邊院子裡。
於是每一天的晚上,村子裡的大人,孩子便會搬著凳子去他們的院子裡看電視。夏天的夜晚,月色皎潔,夜色涼如水,一陣涼風吹過,不遠處傳來幾時蟲鳴,不時又傳來一陣哈哈大笑。
“沒有了嗎,我還想聽。”我抱著奶奶的胳膊說到。
“後來的後來,又發生了很多事,房子變大了變好了,吃的穿的用的都在變,到現在回過頭來看那就是翻天覆地的變化。唉呀,這哪能講得完。”奶奶一隻手摩挲著梨花箱,一邊說著。
“那奶奶,如果我們發明了一臺時空穿梭機,你最想回到哪個時候?”
奶奶閉著眼睛沉思了一會說:“我最想回到那個山清水秀的小村莊,那個一切剛剛開始的時候,一切都在慢慢變好的時代,這一次,我要選擇和他自由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