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蘇戰學（王明見編輯整理）

屬田大牛的軍功章，竟被趙雄不勞而獲。

這天，上級命令修理連派張技師帶個汽修工到前線的保障隊。就在幹部們確定人選時，候選人之一的班副趙雄突然得病臥床。他的同鄉彭指導員乾咳一聲說，“我跟連長已決定，讓大牛同志到前線去……。”

一次，幾發炮彈在距修理場不遠處爆炸，張技師勸他去洞裡躲避。大牛注視旁邊待修的車輛，擦了一把冒汗的額頭，著急地說：“得趕快維修！別耽誤給前沿運送彈藥。”於是，在驚恐緊張的氣氛之下，他繼續搶修著帶故障的車輛。大牛對我軍取得雁鳴關大捷做出了重大貢獻，夠得著立二等功的資格。但事與願違，戰後休整評獎時，連三等功都與他無緣。

本來，有七個立功名額。連裡給各班分配之後，剩餘兩個理應給去前線的汽修工和軍械維修工。但是，連裡卻把上級給汽修工的名額，讓給了趙雄。心裡憋氣的田大牛就去找彭指導員詢問。沒料到他閃了閃狡黠的眼睛說，“別背後議論同志。這樣吧，明天召開軍人大會表決！” 趙雄得知評選的訊息之後，他先給各班送了些那時難以弄到的香菸與餅乾，又偷偷塞給指導員幾塊銀元。結果，他非常順利地被評為功臣。

傍晚，張技師約大牛出外散步。兩人走出臨時駐地倉庫大院後，瞭解真實情況的他忿然地說：“你雖然積極能幹、表現突出，就因為正直又不會巴結人，致使既不能提幹又立不上功。”張嘆息一聲又說，“真沒料到表決時只有我一人給你舉手，太不公平了。孃的！關鍵時刻，趙雄居然裝病逃避上前線。在後方他經常藉故躲避維修工作。不是找女職員聊天，就是出外找其它連隊的同鄉，索要錢物謀私利。”

大牛苦笑一下說:“決定保障隊人選時，為啥不開會舉手表決呢？在前線，你也看得清楚。我不僅幹好了本職工作，考慮到汽修時的配件緊缺，還到冒著硝煙的場地，拆卸廢棄的汽車零部件，經常與死神擦身而過。”

見鬱悶的戰友低頭不吭。張技師說，“只要立功戴上大紅花，不僅你光榮，老家的父母親也揚眉吐氣啊。哎！後勤部的秦幹事，到前線採訪過你的模範事蹟。你何不寫個立功材料，透過他直接找首長反映情況，爭取弄個軍功章。“

當時，修理連與待命的部隊隨時都可能再次參戰。大牛考慮到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給首長們添亂。正當他眉不展愁時，胸中膽怯的趙雄，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對大牛強調他家庭如何的貧困及受人欺凌。自己如果立上戰功，就是英雄啦。等復退後回到家鄉，至少是個區幹部。除了待遇，還威震一方。最後還拍著胸脯，說只要你不跟我爭功，我一定跟彭指導員說說，讓他以後想辦法提拔你當軍官。善良的大牛遲疑後點了點頭。

階段性戰爭結束之後，部隊開始復退老弱，補充新兵的工作。沒料到田大牛居然被連裡初步定為復退物件。一天傍晚開罷班務會，趙雄竟然遮遮掩掩地說：“咱當兵的想得到好處，主要憑頭腦和關係。某些人靠表現算個屁！哼，最後還得脫掉軍裝。等本人以後提拔成軍官，找個俊俏有知識的媳婦，多神氣！

大牛聞聽此言，回想起戰爭後期，趙班副對自己的鄭重承諾，心裡五味陳雜，說不清啥滋味。

思慮一番後，大牛就去找指導員。

“憑你的技術和在前線的表現，別說立個三等功，就是提拔你也夠格。為啥我主張留住吊兒郎當的趙雄？”彭指導員“哼”了一聲說：“是的。戰時，你確實表現突出，不愧是部隊裡的楷模。上級也許惦記著你曾經的功勞，但連裡卻決定你退伍。遺憾吶！”

見他愣怔著，指導員又說，“你太熱衷於出風頭了，影響了本人的晉升……”大牛說，“你誤會了。在前方，有一次上級前來徵求意見，考慮到連隊戰時的任務。我不過如實地反映了個別同志作風紀律散漫，有私自外出的現象。”

彭指導員紅著臉嚷道，“既然你有能耐，就回到窮鄉僻壤大顯身手吧！”

田大牛愉快地回到了老家。情緒高漲的他，積極配合區幹部搞土改運動。還為鄉親們做力所能及的好事，受到大夥的嘖嘖稱讚。

不久，縣武裝部的一位幹部在區領導的陪同之下，特此下鄉看望田大牛。專幹告訴他：部隊來函說，你曾經捨生冒死地搶修車輛，保證了戰場上武器彈藥的及時供應，是真正的人民功臣。那個竊取軍功章的趙班副，弄虛作假的彭指導員，已被軍規處罰。”他緊握著大牛的手流著熱淚說：“田同志，你被冤屈啦！老部隊給你追記了二等功。”

說畢，武裝專幹取出金光閃閃的軍功章，欲親自給大牛戴上。沒料到老兵淡然一笑說：“我當初的奉獻和目前所做的工作，並非為了功勞。現在，我生活的很充實、快樂！不需要它啦。”

作者簡介 蘇戰學，河南省靈寶市人，三門峽市作協會員。服兵役期間，在杭州大學進修過漢語言文學專業。散文小小說散見《奔流》《百花園》《老人春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