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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矇矇亮,天藍瑩瑩的,村落裡依稀能聽到公雞“喔喔”的啼聲。屋外靜悄悄的,山邊的草叢裡不知名的蟲兒吱吱地叫著。月好手裡挽了一籃衣服,步伐輕盈地向門前不遠處的那口池塘走去。

家裡那臺破舊的洗衣機其實早就壞了,月好約了鎮上的無線電修理師傅來修,師傅年底有些忙,到底沒有過來。這事自然也難不著月好,機器壞了,就用手洗唄。想想當初在家裡做姑娘時,洗衣服可不都是手洗的麼?現代的人真是享福,什麼都講究自動化。月好想,機器真要取代人,這人不就變“修”了嗎?少了鍛鍊,對人倒不一定是好事。

泉子是臘月二十四回來的,男人在外打工兩年一直沒回來,這一次如果不是婆婆打電話假稱有病,估計他也不會回來。想想這些,真是讓人失望呀!村裡的男人年前出去,年底回來,哪一個不是賺了花花綠綠的鈔票回來呢?讓人見了,好生羨慕!可她呢,連泉子的一個子兒也沒見到。泉子說,外面的錢不好掙呢,什麼都得花錢,他那點工資也就顧他一張嘴,他又抽菸,又喝酒,又耍牌的,哪裡還有閒錢呢?

月好也沒有指靠上男人多少,這兩年她一個人在田間地頭起早貪黑地忙碌,打下的糧食除了應付一家人的口糧,多餘的糧食也能變現貼補家用。村裡已有了一些關於泉子的閒言碎語,也有好心的姊妹提醒過月好,說,你家泉子別是在外面有了女人吧,不然怎麼過年也不回來呢!對於這些,月好似乎已經麻木了。

泉子的心其實早已不在她身上,從前在家裡,兩個人就磕磕碰碰的,關係並不大好。泉子愛喝酒,喝醉了就耍酒瘋,拿她撒氣。這樣想著,這種男人不在身邊,自己倒落了個自在。

月好來到池塘邊,放下裝滿衣服的竹籃,就著塘邊的一塊青石板,在衣服上抹了洗衣粉,便使勁地揉搓起來。她心裡夾七雜八地想著,想著快要過年了,男人也回來了,夫妻間的關係總會慢慢好起來吧,就像當初他們剛結婚那陣兒,日子雖然苦點,但卻是甜蜜的。她洗衣的動作越來越快,天也越洗越明瞭。

一個老嫗的身影在門前晃悠。那是婆婆起來了,遠遠地,婆婆衝月好喊,“洗個衣服也這麼久,該回來做飯了!”月好應了一聲,“這就回來呢!”擰乾最後一件衣服,挎上竹籃,急匆匆地往家裡趕去。說起來,這每天的火可不是好生的呢,大哥一家四口人還有二姐的兩個孩子也都過來了,月好和婆婆在一起,沒有分家,現在一大家子合在一起,少說也有十幾口人呢!這每天燒火做飯的任務就落在了月好身上。大哥大嫂一貫懶散慣了,回到老屋來,他們才懶得動手呢!

今年看起來是個災年,因為疫情緊張,鄉下到處封村封路,大哥一家從鄰縣過來就這樣堵在家裡了。這樣一大家子人吃飯,每餐吃什麼讓月好犯愁。那幾個孩子嘴巴還刁,粗茶淡飯自是看不上,每餐總嚷嚷著要吃魚吃肉。可這不是難為人嗎?村裡的肉攤兒早關門了。家裡倒是預備了一些醃魚臘肉,可是這麼多人,又夠吃幾天呢?每天吃完飯,大家筷子一撂,各自散去,剩下的事情又都成了月好的了。這樣的日子真累呀!

上午吃過了飯,幾個小孩子開始躲在房間裡看電視、玩手機。大人們湊了一桌麻將,一家人耍起了牌。月好走到院子裡晾衣服,路過房門時,見泉子躺在沙發上給人打電話,不時發出嘎嘎的笑聲。看那樣子是在與人影片聊天呢!月好的心咯噔往下一沉,心想:老公這是在跟誰聊天呢?她的心裡忽然有一種不知來路的惶恐。

月好正愣怔的當兒,泉子進了屋。

“臭女人,你敢翻看我的手機!”泉子一把從月好手中奪過手機,氣急敗壞地罵道。

“你心裡沒鬼,還怕人家看不成?說,手機裡的那個女人是怎麼回事?都勾肩搭背了,啥時候勾搭上的?”月好盯著泉子的眼睛,眼裡淚光在閃爍。

“那是我的同事好麼,誰讓你偷看我手機的?一點素質也沒有!”泉子生氣地說。

“是啊,我沒素質,你有素質就是在外面亂搞女人嗎?難怪一年到頭不著家,魂兒都被外面的狐狸精勾去了!”

“啪”的一下,男人甩了女人一記耳光。

“是,我是在外面有了女人,你怎麼樣吧?我要跟你離婚!”泉子決絕地說。

“好啊,你終於承認了!你這個薄情寡義的負心漢,可憐我對這個家一片忠心,你就是這樣對我的嗎?讓大家評評理去!”月好捂著發紅的臉頰,嘴裡吐出一口帶血絲的痰液說。

兩人的吵鬧聲驚動了另一間屋子裡打麻將的幾個人,大哥大嫂過來,分別對泉子和月好進行勸慰。然而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是這種夫妻間一方出軌的糗事,他們的勸說效果實在有限,但心懷芥蒂的兩個人總算不再爭吵。

這天夜裡,月好早早上床睡了,她心裡不痛快,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輾轉反側。這兩年她不在泉子身邊,擔心他會在外面拈花惹草,不想現在竟然成了現實。她希望泉子哪怕只是哄哄她,告訴她,他白天說的話都是假的,他還是愛著她的。然而泉子什麼也沒說,上了床,將臉歪向一邊,背對著她,很快便打起了呼嚕,沉沉睡去。她的心涼透了。

第二天中午做飯的時候,月好顯得無精打采,炒菜的時候有點走神兒,錯把鹽當成了味精。一家人吃飯的時候,幾個孩子最先發現了土豆絲太鹹了。

“呸,呸!鹹死了!奶奶,這菜還怎麼吃啊?”侄兒小輝撅著嘴巴說。

婆婆聞聲搛了一口土豆絲,放進嘴裡,立馬皺起了眉頭,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擱,劈頭蓋腦地衝月好數落開了,“這是咋回事呀?你平時炒菜可不是這樣的,一點分寸也沒有!”

“對不起!是我錯了,我這就去再炒一份吧!”月好愧疚地說。

“算了,別再浪費油火錢了!”婆婆蹙著眉頭說,“你和泉子的事,你大嫂都給我說了!你也不要瞎吃醋了。泉子是個老實人,我不相信他會做出背叛家庭的事情來。話又說回來,就算男人有一點出格,你的氣量也應該大一些!過去的男人,誰還沒有個三妻四妾呀?”

“我……”月好一時語塞,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泉子一個人自顧喝著酒,看著月好,神情有些不屑。

午間在房裡休息的時候,泉子醉眼朦朧,步履蹣跚,他今天又喝醉了。月好剛埋怨了兩句,泉子一下發怒了,揪住月好的頭髮,對著女人拳打腳踢。月好的心拔涼拔涼的。

月好一個人出了門,她的頭髮有些凌亂,嘴角也豁開了一道血口。她的心糟透了,這個家對她來說已生無可戀。她走到鐵路上,一屁股坐在鐵道中間。她看見遠處一列火車發出刺耳的長鳴,正風馳電掣般向這邊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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