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中倒影,雖然這是難得見到,甚至就不可能見到的場景,但是這一切卻好似真真實實的出現在了他的生活之中。深夜了,他坐在門邊,精力慢慢消散,就像被一種無形地力量緩緩抽走身體內所有的鮮活,漸漸乾癟下來。恍惚間,吃力地睜開眼睛,他看到了什麼?眼前的情景讓他莫名驚詫:那些曾經是他生命裡重要的人啊,都彷彿在一團團的火光中站立著,他們都用一種看不見表情的姿態出現了。
“他(她)們是要我做些什麼呢?”根本沒有多少體力,他強打起精神,讓大腦思考,努力讓大腦運轉起來。這時,這些人朝著他伸出了手。但是,有那麼一瞬間,他想跟這群人一起走。可是,又怕這只是虛幻,伸出去的手,什麼也抓不住。有時候,這世間的很多事情總是讓他想不明白,他(她)們出現,讓他燃起對生活的希望,猶如夏季的植物般生機盎然,蓬勃而又生命力十足。
而更多的時候,他同樣需要去飽嘗失望和失去,在他的人生畫卷,緩緩展開的時候,那些出現在他生命裡的人,總是以各種方式,離他而去。
“你知道嗎?我很多時候在想,也許這才是生活的面目,我們的生命,就像是一個瓶子,有自己能承載的份量,要在瓶子裡儲存的人啊,事情啊,多了,它就會裝不下。所以時不時的,需要往外倒出來一些才行。”
“但是,最終我終於知道,愛情的博弈,就像是一場把人生全部籌碼都押上去的賭局,賭輸了,我曾經付出的所有感情,都會被抽離的一乾二淨。我曾經以為遇上你,是我開啟新生活的起始點,但我還是以一副失敗者的姿態,狼狽退出。不要試圖來找我,正如我之前告訴過你的話,如果我愛你,我會讓我的每一絲生命的氣息和你產生聯結,那個時候,你不需要找我,你只需要站在原地,就能看到我。但是如果我離開,我也一定會把自己在你生命中留下的所有痕跡,全部都打掃乾淨。之前你曾經問我,我愛不愛你,如果說我愛你,可為什麼我從來沒有幾次說出口來,現在我告訴你,我愛你,甚至說,現在我還是很愛你,可是我知道我們不能再在一起了。我想重新開始了。再見。”
沒有依依惜別,也沒有反目成仇,彼此血肉拉扯。他和橋玄的情感以這封她手寫出來的信,宣告終結。橋玄獨自一人,一聲不吭的退掉和他曾經一起歡愉生活的公寓。等他來到時,公寓的鑰匙就靜靜躺在這封信的旁邊。這是橋玄留下來的最後兩樣東西了。
如今,距離女孩兒橋玄離開,已經有將近兩年的時間了。有些時候,思念一個人,不是那麼轟轟烈烈,甚至不會表現出那麼撕心裂肺的痛苦來,有的只是日日夜夜讓人難以忘卻曾經彼此相伴地點點滴滴,試圖忍住這份思念或許根本無濟於事,它就像一條吸血的水蛭,用尖利的牙齒撕開面板上的傷口,拼命地往血肉裡鑽。想起曾經的點點滴滴,連昔日的吵架都變成了現在記憶裡的奢侈品,想起此時的形單影隻,眼眶裡滿滿地充盈著眼淚。
敘述並描寫橋玄的種種過往,就好像只是為了戳破心中對於情感美好希望的第一個泡沫。但是,之於橋玄的過往,和文靜的過往種種,則是在敘述故事裡的“他”,做過的一個冗長的夢,在夢裡,他就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不斷地推著往前走,婚姻是否是一種使命般地存在,還是它本身毫無標籤,有的僅僅只是建立在愛情基礎上的男女親密關係,在和文靜從相識,到結婚生子,直至最後這段婚姻破裂。
他和文靜,最終沒有誰能在這種關係下,置身事外,也無法全身而退。婚姻生活,錯綜複雜,社會職場,爾虞我詐,置身其中的每個人都在裡面翻滾,被裹挾著不得不前進。在這場夢境裡,“我”和文靜,是“火”和“冰”的對決,火的灼熱氣息,隨時會吞噬“冰”的軀體,反過來,“冰”的寒凍,也會輕而易舉地撲滅“火”的烈焰。現實中他們可以彼此聽到心臟跳動的聲音,但是在夢境中,他們無法聽到彼此的心跳。
“婚姻本已很難,比我所預想的要難的多。結婚之後的生活有太多我難以應付的地方,我和他,和他的父母還有家庭的關係,都讓我覺得疲憊。我的生活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我不止一次地告訴自己,屬於我的生命中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可以做,我不應該被瑣事,憤怒,失望,冷漠這些負面的情緒熄滅了我生活的希望,可是很多時候我還是深深地陷進了這樣的沼澤裡。”
這是文靜寫在日記裡的一段文字。火光灼燒中的一頁紙,在夢境中夾雜著不知道何處的風,搖曳的飄了起來,他凝視著紙張的火光,看著它們逐漸變成了一簇簇藍色的花朵。
後來,在夢境中出現這樣的帶著字的日記不斷出現,伴隨其中的是“我”和文靜兩年的情感、婚姻生活,張張她寫著婚後心情的日記本紙張在火光中燃燒的支離破碎,那些過去的記憶也一一浮現。
火中的倒影,轉瞬即逝,那些過往似乎都成了無可再挽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