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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飛峰與席方平一起走進了姬府的二層,他兩人的耳朵裡都聽到了一陣悠揚卻不失大氣的曲子,《逍遙遊》。

席方平從未聽過這樣的音樂,他聽得是如醉如痴。

姬飛峰聽過,這是道家的音樂,是先賢莊子所吟唱的,所以他聽過,但從來沒有聽到過如此好聽的音樂。

好聽的音樂不能多聽,聽多了自然會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所以,姬飛峰與席方平都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席方平終於醒了過來,是夜風將他吹醒的。

人說夜風令人醉,但此時的夜風卻讓人清醒,因為這夜風中夾雜著殺氣。

席方平醒來的時候,他感到自己被這殺氣般的夜風所包圍著。原來,他已經被人緊緊地綁在了一塊巨石的上面。

抬眼看過去,只見姬飛峰與路奇軒,還有許許多多的人都被各自綁在了一塊巨石上,鐵的鏈與鐵的鎖,想要掙脫,恐怕勢比登天。

席方平真是很奇怪,這裡哪來的那麼多巨石般的東西。但他很快就想起來了,這裡難道就是八陣圖嗎,他曾在白帝城的西城門樓上看到過這些巨石。

原來自己被綁在了八陣圖中。

許多的蠻族士兵,還有姬飛峰與路奇軒與自己一樣都被綁在了八陣圖中。

席方平有些擔心,但看得出這些人只是昏睡不醒,他的心中還有一絲安慰。可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無顏他們在什麼地方?難道我們又中了什麼人的埋伏嗎?他會不會是陰屠的人呢?

席方平睜大了眼睛看向周圍,一顆懸著的心反倒放下了,因為他看見了一些獵戶。

樸實的裝束,忠厚的表情,雖然他們在警惕地盯著每一個綁在巨石上的蠻人。

這樣的獵戶至少不是陰屠的人,席方平有這樣的自信,但他們到底是誰呢?

不用他問,便有人來問他了。一個白衣勝雪的書生走了過來。

“你是讀書人?”

夜郎問的第一句話。

席方平點了點頭,不知為什麼,突然之間,他對面前的這個白衣書生產生了好感,雖然顯然自己是被這個人綁在了這裡。

夜郎的語氣中帶著不盡的惋惜:“讀書人為什麼會不守道義?”

聽得出來,面前這個白衣書生似乎在譴責自己,席方平不明白自己怎麼不守道義了。

在一個不守道義的人面前,守道義的人豈不是成了不守道義?

席方平不知道面前這個人是誰,但他能猜測出來,這個白衣書生就是傳說中白帝城的城主夜郎。

夜郎難道就一定會守道義嗎?他會不會已經將自己的靈魂出賣給陰屠?

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席方平的經歷告訴他,所有的傳言也許都是假的。

席方平反問道:“你是讀書人?”

夜郎點頭。

席方平接著問:“讀書人為什麼會不守道義?”

相同的問題問了出來,夜郎身旁的那些獵戶們幾乎已經把憤怒的表情掛在了臉上。席方平用夜郎同樣的口氣問出相同的問題,這無疑是一種挑釁。

一個被綁起來的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在挑釁白帝城的城主,的確是極大的不尊重。

夜郎反而笑了,他沒有說什麼,而是走到了席方平的身邊,替他打開了身上的鐵鎖與鐵鏈。

解脫後的輕鬆,席方平活動了一下筋骨,然後看著夜郎。

夜郎臉上的笑還在繼續,也看著他,突然卻慢慢地變得凝重了起來:“什麼是道?”

席方平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夜郎會突然有些一問,想了一下,他言道:“不可說。”

夜郎接著問:“什麼是義?”

席方平正色答道:“說不盡。”

夜郎點了點頭:“什麼是魔?”

席方平突然感到這個問題十分地難以回答,他愣在了那裡。

夜郎看著他,慢慢地自己作出答案:“不可說。”

席方平的心被劇烈地撞了一下:“那什麼是邪?”

夜郎極認真地回答道:“說不盡。”

席方平的一顆心在這一瞬間似乎崩潰了,他痴痴地看著夜郎,半晌才說:“你是白帝城的城主夜郎?”

夜郎又笑了,這一次他笑得十分開心,但是並沒有回答席方平的問題,而是轉向了身邊的那些白帝城眾:“給他們都鬆開吧,他們不是壞人。”

那些城眾都愣住了,他們根本就沒有聽明白剛才兩個人的對話,更不明白城主憑什麼做出這樣的判斷。

夜郎看出城眾的疑慮,於是說道:“這位公子絕非惡類,與他在一起的人也絕然不是,放心吧。”

城眾們也不知夜郎心中是怎麼想的,但還是上前一一替那些蠻人都解開了鐵鎖鐵鏈,並灌涼水將他們救醒。

蠻人們吃了虧,面對這些白帝城的城眾氣不打一處來,但他們都是血性中人,知道是對方放了自己,若是有什麼不善的舉動倒也說不過去,更何況他們看到席方平站在那個白衣人面前,表情上並無敵對的意思,也就不好再說什麼。

但這一切只有兩個人沒有任何的感覺,因為他們還在睡覺,睡得很香甜,好像根本就不願意醒來似的。

看著被蠻兵們攙扶的姬飛峰與路奇軒,夜郎的臉上閃過一絲憂慮,但很快就消失了,他對席方平道:“看來是一場誤會。”

席方平點點頭:“在下席方平,這些人是蠻人部落的。”

夜郎點點頭,說道:“但這兩個人絕不是,除了你之外,還有五個人不是。”

席方平愣了一下,五個?應該是四個人。魏圖騰明明是現在的蠻王,為什麼說不是蠻人呢?難道這個夜郎知道些什麼?

夜郎似乎只想按著自己的想法說下去,根本沒有考慮自己是不是數錯了人頭:“在此陣的外面還有一些蠻人和五個不是蠻人的人,其中一個雖然穿著蠻人的打扮,扮相也是蠻王,但我知道他一定不是。”

席方平看了夜郎一眼,他的心在沉著,這個夜郎看起來很友善,但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確,他所說的那個穿著蠻人服裝的一定是魏圖騰,他是蠻人,卻又不是,因為他更是陰屠的赤魂。

席方平點點頭:“你說的對。”

夜郎笑了笑:“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

席方平看得出夜郎顯然沒有什麼惡意,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隨即轉開了話題:“我可以先問你,為什麼抓我們嗎?”

夜郎回答道:“很簡單,我們以為你們是邪者,但我們並沒有看到過邪者,只知道邪者們都很強壯。”

強壯,有時候並不是一個好的形容詞,強壯的人經常令一些瘦弱的人感到不安,因為那是一種威脅。

席方平不難理解,所以他問出了第二個問題:“那為什麼相信我?”

夜郎笑了:“其實我並不相信你。”

席方平愣了一下:“可你還是放了我們?”

夜郎指了指昏迷中的路奇軒:“因為我相信他手中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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