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陣圖是由許許多多的巨石擺放而成的。
路奇軒跟著夜郎走到巨石的前面,夜郎看了他一眼,此時的路奇軒幾乎都要凍壞了,他渾身發冷,上下嘴唇哆嗦著,牙齒在一個勁地打架,顯然已經是有些支撐不住了。夜郎故意問道:“路大俠的神色不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路奇軒手裡緊握著劍,強打精神說道:“沒事,走吧。”
夜郎狡黠地一笑,也不再說些什麼,走進了陣中,路奇軒不敢有半點遲疑,緊隨著這個夜郎。
在路奇軒看來,陣裡陣外簡直就是兩個天地,如果說他在白帝城頭時看到了千軍萬馬的殺氣,此時他所看到的全然不是這樣的景象。
僅僅跟著夜郎踏過了那一小步,彷彿是走過了一天的路程,頓時,在路奇軒的四周裡全部是巨石,一塊塊的,高大的巨石,令人望不到邊,但所見到的每一塊巨石都很清晰,根本就感受不到那殺氣的氛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寧靜,靜如月夜,卻無月的靜。
路奇軒曾在龍虎山的簸箕谷中迷失過方向,他知道,所謂八陣圖與那龍虎山的奇門遁甲有異曲同工之處,一步不慎,便終會迷失方向的。
在簸箕谷中,路奇軒還記得遇見惡龍侍者時的情景,看似在眼前,實則卻距離得很遠。所以,他知道,一定要跟住這個夜郎,否則他邁出一步也許就走到了八陣圖的另一邊,那樣的話自己就會徹底地困於陣中,永遠找不到出口。
這八陣圖與龍虎山下的奇門遁甲還不同,這裡只有石頭,沒有樹,一塊塊巨大的石頭根本就無法損壞,也就意味著這八陣圖永遠不會消失。
但路奇軒哪裡知道,這個八陣圖要比龍虎山的奇門遁甲陣可能還厲害千倍。
龍虎山的奇門遁甲是防敵之用,但此八陣圖則是殺敵的佈陣。但它所殺的敵人只是具有魔性的魔界中人。
可路奇軒偏偏就是這魔界陰屠的青魂,他的血液中就流淌著魔界的血。
夜郎早已看出路奇軒根本就不行了,他那隻握劍的手變得越發的僵硬,整個身子行動起來也遲緩了許多。
除了寒冷以外,路奇軒感到最明顯的還是靜,這靜雖然不是殺氣,卻要比殺氣還厲害。
千軍萬馬奔騰呼嘯,這是一種氣勢,這氣勢足以證明了所具有的力量,正因為有了這力量,所以才有了殺氣。這樣的殺氣是可見的。
但走進八陣圖後,路奇軒感到了一種看不見的殺氣,
那一塊塊巨石雖然不會移動,但卻如夜色下的勇士一樣,一個個身材高大的勇士,屹立在兩個人的周圍,給人一種難以言狀的壓迫感。
路奇軒突然發現,剛走進八陣圖時那種靜其實與在外觀看時的那種動都是一樣的。因為無論怎麼樣,他所目睹的都是兵士。
在陣外之時,那些兵士,也許就是眼前的這些巨石在奔跑著,掀起巨大的塵灰,而那塵灰就將整個八陣圖籠罩了起來,令人遠看之愈發顯得不可捉摸。
但當路奇軒一走入陣中時,同樣的巨石都靜了下來,千姿百態的,彷彿就是擺著各種各樣姿式的兵士一樣。最可怕的是這些高大,在夜色中看起來更為強壯的兵士們所擺的任何姿勢似乎都顯出一種無懈可擊的樣子。
一種意識則十分強迫地在主宰著路奇軒,那意識告訴他,眼前所見都是幻覺,周圍只有巨石,絕對沒有兵士,因為沒有哪個兵士會象石頭那樣始終保持著一個姿勢。
既然有了幻想,路奇軒則立即意識到自己中了八陣圖中的埋伏,他已經感到身體虛脫無力,於是伸出左手來一把抓住了身前的夜郎,用盡力量質問道:“他們到底在哪兒?你快說。”
夜郎笑了,笑得很莫名其妙。
路奇軒突然感覺到那些靜止的幻像動了起來,巨石,不,是比蠻人還要強壯計程車兵們動了起來,他們似乎舉起了手中的長槍,向著路奇軒衝了過來。
此時的路奇軒已經不敢怠慢了,他左手向回一拉,右手中的軒轅帝血劍向著夜郎就砍了過去。
劍,殺敵無數的天下第一名劍,砍在一個書生意氣的白帝城主身上,紅色飛揚。
沒有血在飛濺,那紅色星星點點,卻是火光,耳中聽到了一種清脆的聲音。
劍砍在巨石上的聲音。
路奇軒突然發現自己錯了,不知什麼時候,夜郎早就在他的面前失去了蹤影,他產生了幻覺,竟然把巨大的石頭看成了夜郎。
劍砍在石頭上,寶劍分毫無損,但震得路奇軒手臂發麻。
路奇軒感到一種喝醉後的無奈,他努力地想讓自己清醒,但一切都晚了。從四面八方,路奇軒看到那些巨石的兵士們向著他撲了過來,無處躲藏,也無法還擊,路奇軒唯一的方法就是逃脫。
於是他縱身躍了起來,躍在了巨石陣的上面,但他這絕世的武功在這裡卻起不了任何作用。
落下後依然是那些巨石般的兵士向他撲了過來,前後左右,巨石,足以擠成肉餅,路奇軒只好再一次躍了起來。
在空中的時候,他睜眼向遠處望去。
巨石擺得延綿不斷,根本就望不到盡頭,路奇軒絕望了,他知道,再一次落下的時候,只能重複著剛才的驚險,還會從四面八方湧來巨石士兵,還會迫使他再度跳起來的。
但沒有一個人能永遠地這樣跳下去,即便他的輕功再好也無濟於事。
路奇軒終於被巨石所埋沒。
同樣被巨石所埋沒的還有一個人,他就是姬飛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