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雅萍的聲音:真是的,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天不黑就出來了,現在才走到,見了鬼了。
說著說著雅萍已經推開門走進了院子,邊走嘴裡還在不停地說:平時走了千百回,閉著眼都能走得到。你說奇怪不奇怪,我明明看到院門了,偏偏走不到這兒,真是活見鬼!
阿明趕忙閃躲進了銀杏樹中。雅萍拿起桌上的茶就喝,我念頭一閃把她手中的茶杯搶了過來,來到廚房重新煮水烹茶,把原來阿明喝過的茶杯放在窗臺上,希望阿明需要時自己來取,另外換兩個茶杯和雅萍喝茶。
我和雅萍又嬉笑打鬧了一會。夜晚我們倆躺在床上談論各種趣事,好像又回到了少女時代,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第二天雅萍幫我打好水,能做的都幫我做了,叮囑我好好養胎就回家了。
傍晚時分,六點鐘鐘聲響了,驚醒了正在給秦言寫信的我。天馬上就要黑了,我又煮好茶坐在院子裡等阿明。阿明果然出來了,見我沏好的茶水:你知道我會來?
我:你還沒講完你的故事呢?
阿明娓娓道來,慢慢敘述自己的故事:
我從沒見過像她這樣的女子,好像並不太想被別人打擾,見到我慌不擇路就跑,我追上去把她放在馬背上,搶回了山寨。
她什麼也不說,不吃不喝。起先還鬧,後來就不鬧了,問她什麼,她也從不開口。哥哥也去山下打聽過,沒有任何一家丟失妻兒姐妹,就這樣她留了下來。
她經常坐在屋裡刺繡打發時光。她只繡杜鵑,每次都會繡個九字,這可能就是她的名字,阿九。
有時,她也會去寨子裡走走,我就在後面跟著她。她站在山頂上望著對面的山頭,一直到日落。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就那樣呆呆地站著。我站在旁邊,看著日光照在她的側臉,看著日落的光線在她臉上變化著,我必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我想,我要娶她。
她怎麼會願意呢!可那時候我年輕,總以為只要我努力,掏出真心,總有一天她會愛上我。
於是我把自己的心願告訴了哥哥,哥哥當然是支援我的。
我們在山寨舉行了隆重的婚禮。山寨裡一片喜氣洋洋,紅紅的燈籠、紅色的綵綢。屋內燃著紅燭、掛著紅色的床幔,大紅色的喜服,每一處都是那麼美,山賽裡的兄弟們都來喝喜酒,
她沒有反抗,我想她也許是認命了,只是她的心還是冷的。我以為她只是恨我把她搶來。但是我信心十足,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期待,希望有一天她臉上綻放出笑容,那時我一定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因為她喜歡,所以我每天都會放很多的杜鵑花在屋裡。到了杜鵑花不再開的日子,我要小蘭他們用絹染了色,做了很多的杜鵑花,看上去像真的一樣。我希望在她的屋子裡永遠都有盛開著杜鵑花。
當我捧著布絹做的杜鵑花花拿進屋子,阿九的眼中分明閃過一絲亮光,很快她又若無其事地站起來給我斟了一杯茶,
又坐下繼續繡花。我就坐在那裡痴痴地痴痴地看著她,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阿九的睫毛動了一下,站起身:茶涼了,我再去給你續上吧。
故事來自電影《愛有來生 》,俞飛鴻導演的第一部作品。雅萍走得異乎尋常的久,是阿明把她擋在了門外,因為他在和他的阿九說話。小玉懵然不知自己已是局中人,只當是在聽一個很久以前的故事,命中註定,宿命輪迴。
他決定娶她為妻,只知道自己喜歡眼前這個女人,雖然他不知道她的來歷、身世與過往,她在他面前如同一張白紙。但那些在他的眼中並不重要,沒有父母家人又怎樣,而他就是要她。
阿明以為,只要我對她好,她一定會愛上我的。他知道她喜歡杜鵑,在杜鵑花開時,房間內放滿採摘來的杜鵑花,只為取悅與她。痴痴地看著她繡杜鵑花,感覺天地萬物一切都是那麼美好,眼睛裡滿溢的是愛慕。
阿九心裡裝著仇恨,來到阿明身邊做戲,只為有一天給父母報仇。阿明的真心她感受到了,卻無力推開。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茶涼了,我再去給你續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