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死亡妝小南放下電話,端著一杯茶靜靜地在視窗站了一下午,茶早已涼透。他竟是這樣不堪的走了,以這樣一個近乎狼狽的姿勢告別了人世間。給妝小南打電話的是過去的同事依依:“哎,小南,告訴你一個爆炸性的新聞哦,我們廠的那個廠長陳九江死了!”據依依說當時陳九江正在家裡洗澡,洗的過程中發現煤氣洩露,他掙扎著想去開門,還沒爬到門口就因煤氣中毒而身亡。一個人的死亡並不是什麼新聞,關鍵是看這個人是怎麼死的。陳九江,一個工業廠廠長當時正和一個應召女郎在家鬼混,就這樣被一場風流索了命。在那個小姐還不是遍地都是的上世紀九十年代,這樣的新聞對一個只有巴掌大的K城來說,無疑就是一顆重磅炸彈,一夜之間震碎了所有人的三觀。相遇妝小南第一次走進廠區時還是個實習期的大學生,而當時的陳九江也不是廠長,僅僅是某銷售科的科長。在廠裡舉辦的一次職工聯誼會上,陳九江第一次見到了妝小南,當會場響起“友誼地久天長”的樂曲時,陳九江非常紳士的邀請坐在角落裡的妝小南共舞一曲。妝小南抱歉的衝著陳九江笑了笑:“我不會跳舞的,會踩著你的皮鞋的。”此時的陳九江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沒事,你只要跟著我的步伐,我帶你跳。”妝小南雖然不會跳舞,但是陳九江帶舞帶的好,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美絲毫不影響眾人注視她的目光。單獨看妝小南留著一頭烏黑的長直髮,加上烏黑的雙眸,開口講話就連眼睛都在笑,一米六五的個頭,配上苗苗條條的身段,安靜的站在那裡,乍一看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若是把她放在一群女孩裡,你一眼就能看到妝小南的好看,骨子裡透著一股子勁。因為這場舞,陳九江記住了這個妝小南。痛關於陳九江所在的工業化工廠,當時正處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末,正值企業改制、人員重組等等一系列的問題,陳九江身不由己的被捲入這場大變革中。現任的副廠長突發疾病被送回老家江蘇治療,廠裡開了幾次會議都不能擬訂副廠長的人選,由此副廠長的職位暫時空缺著。說到陳九江這個人還是可圈可點的,三十不到的年紀,有著過強的工作作風和突出的業務能力,有著實幹家的魄力和領導者決策的頭腦,他帶的團隊論業績在廠裡年年奪得先進團體和先進個人的稱號。在最近的一次廠裡的突發事件中,陳九江因為表現突出被廠裡破格提拔為副廠長。有人說他是實至名歸,也有人說他的上位不夠光明正大,陳九江不管旁人的言論,他想靠自己的實力堵上眾人的嘴。可無論陳九江在事業上如何的春風得意,但是隻要提起背後的那個家,還是讓他在人前矮了三分,因為他有個生病的兒子。兒子在一歲那年查出患有先天性大腦發育遲緩的疾病,看著別人家健康的孩子,陳九江的心裡有種說不出口的痛。這病已經花了他不少的鈔票了,他不是心疼錢,而是覺得這種日子一眼望不到頭,讓他頓生疲憊,無限沮喪,他一度想逃離這個家庭。有人勸他:“再要一個娃吧!”他的態度是堅決不要,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基因,一個孩子都養成這樣,他實在是沒了養娃的信心,這孩子的病拿住了他,這個孩子也成了他的一個傷口,任何人都碰不得。協議因為孩子的病,兩口子斷不了吵架,沒完沒了的分歧,最後兩個人都懶得講話。有一隻無形的手正在一點一點的拉開陳九江和這個家的距離,他自己也是備受煎熬,一邊吵架一邊道歉一邊又內疚著,很多次,離婚的兩個字都到了嘴邊,但是一看到病歪歪的兒子時,他的心又軟了下來,他背不起這個罵名!他決定要面對。在別的事上,這兩口子只要一見面就吵得雞飛狗跳的,可現如今在分居的這件事上,兩人出奇的默契,他們平靜的簽了分居協議,協議內容就是他老婆同意不離婚,只要陳九江每月按時給生活費,你陳九江愛死哪去死哪去和我沒關係!如果在事業上陳九江還算是個優秀的領導者的話對於家庭而言,他確實是個失敗的丈夫、不合格的父親,面對這個家字,他是有愧的,陳九江告訴自己:“不能離婚,這是最後的底牌。”告白家裡的事暫時的捋順了,陳九江開始拼命的工作,發瘋似的把自己扔在事業上,都說男人只要一寂寞,就會有女人來填補。遇到妝小南的那一刻起,陳九江就知道工作根本治不好他的心病,他想表白妝小南,可他拿什麼資本去向人表白呢?再說自己已婚妝小南未婚,不能汙了人家姑娘的名譽,又想到了令人頭疼的那個家時,陳九江再一次的向分居協議低頭。無言的結局當陳九江和妝小南再相遇時,已經是兩年以後的事情了,在這兩年裡發生了太多的事,比如陳九江又升職加薪了,妝小南離開K縣城來到了W縣城工作和生活。下午的咖啡廳裡似乎沒有什麼客人,連空氣中都隱藏著一份靜謐。陳九江和妝小南選了一個靠近落地窗的位置入座,簡單的問候之後,陳九江還是希望妝小南能和他在一起。妝小南平靜的說:“你不可能同時擁有兩個家,這又不是舊社會,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你這是要犯重婚罪的你知道嗎?無論你怎麼選擇兩頭都對不起!”兩個人都陷入了無聲的尷尬,妝小南就此和陳九江話別了,誰能想到一轉身的這一別竟成了陰陽之隔,人生無常,卻長不過一個秋天。
最新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