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一百多年前出生於黃河邊上一個古老的村莊裡的一個大戶人家。姥姥三歲之前是幸福的孩子,可惜那幸福的時光一點都不記得。三歲的時候親孃得了一場病撇下姥姥和她兩個哥哥走了。從此姥姥的命運就徹底改變了。
姥姥的親孃死後第七天,後孃就進門了。姥姥給我們說起這事的時候,總感慨說她的爹就像媳婦回了一趟孃家一樣,一個禮拜就回來了。回來的這個娘卻是姥姥的後孃,俗話說的後孃心狠,在姥姥的後孃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後孃看三個孩子哪個都不順眼,兩個大的是兒子,在那種重男輕女的年代,她自然不敢拿兩個兒子說事。但丫頭就不一樣了,早晚都是人家的人,不如趁早送人。很快就找到了一戶願意收養的人家,說好了日子來抱姥姥。姥姥的兩個哥哥雖不敢插嘴,但心裡有主意。
兩個小孩就在人家來接妹妹那天,天一亮就把妹妹背了出去,藏在村外一個小坑裡一直躲到天黑才回家。姥姥每說起這個我都忍不住想流淚。那時姥姥三歲,她的二哥大概五六歲,大哥也就八九歲。一個八九歲的孩子,在野外帶著倆更小的孩子,提心吊膽藏了一天,餓了一天!三個沒了親孃的孩子啊,親孃在哪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就這樣我姥姥算是沒有被送人。其實如果那時姥姥去了別人家做養女,是跳出了火坑。姥姥說這是她的命,就該在這個家裡受這樣的罪。
姥姥的後孃過門後,第二年就生了第一個兒子。以後幾年裡陸陸續續又生了幾個兒子和女兒。我姥姥就是成了使喚丫頭,帶孩子做飯洗尿布,稍大一點晚上還要紡棉花。說起洗尿布我姥姥經常回憶冬天洗的時候,拿一籃子尿布到村後半裡地的河邊,用搗米的石頭臼把子砸開冰來洗。刺骨的河水把她的手凍得麻木沒有知覺,手凍爛了依然得洗。她的鄰居們看不下去,說她後孃咋不燒點水讓孩子洗尿布。後孃就說,熱水洗的尿布腥,涼水洗沒腥味兒。
姥姥的後孃陸續生了四個兒子三個女兒,姥姥就伺候了後媽七個月子加洗七個孩子的尿布,加上天天揹著抱著這七個弟妹長大。受的苦受的罪,除了兩個哥哥心疼,還有好心的鄰居們也心疼。哥哥們大一些就去私塾唸書了。長大後也顧忌長幼尊卑,不能像小時候那樣敢把媽媽藏起來一天。再心疼妹妹也不敢說話,只能盼著妹妹早點長大將來找個好人家。姥姥抱著弟妹經常去鄰居家玩。鄰居們就教姥姥裹腳,教姥姥做鞋做衣服,防線織布這些以前女性必須掌握的生存能力。
一般家庭的女孩子很早就開始裹腳,以腳小為美。哪家娶個新媳婦,先看腳有多大,鬧喜的人拿尺子量新娘的鞋底子。如果誰家娶個大腳媳婦是被人指點戳脊梁骨的。新媳婦本人更是被人瞧不起,會被叫大腳媳婦兒。姥姥開始裹腳都十多歲了,同齡的女孩都差不多裹好了。別的女孩子裹腳都是給裹上,自己疼的受不了偷偷解開。姥姥卻是自己給自己裹,忍住疼還一點活都不少
給裹上,自己疼的受不了偷偷解開。姥姥卻是自己給自己裹,忍住疼還一點活都不少幹。
以上說的姥姥受這些苦,都是有後孃的孩子經常受的,更甚的事情聽我慢慢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