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裡的人都在傳,段烈的鑽石,已經被人偷走了。
風哥找來段烈,臉色不太好看:“段烈,聽說鑽石已經不在保險櫃裡了,是真的嗎?”
段烈笑笑:“怎麼會,密碼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保險櫃也沒有長腿,還在原來的地方,不是嗎?”
風哥點點頭,疑惑地看著段烈。
保險櫃確實還在902房間,完全無損,柏軒也沒有靠近過。可是為什麼大家都在私下裡傳著,鑽石已經被柏軒拿到了呢?
或者,這是柏軒的障眼法吧?
風哥放下心來,叮囑段烈:“段烈,你知道四天後是我的壽辰,沒有了鑽石,我可丟不起那人,而且,這也關乎到若若的終身大事。”
段烈忙不迭地點頭:“風哥您放心,我是有分寸的人,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段烈從風哥的房間裡走出來,悄悄擦去額頭上的汗水。
他徑直走向柏軒的房間,那裡酒氣瀰漫,柏軒快把酒店裡的好酒都喝光了。
“柏軒,我告訴你,你打不垮我的!這一次我準贏,就像過去一樣!”
段烈怒吼道。
柏軒打著酒嗝抬起頭看著他,突然嘿嘿直樂。
活脫脫一個無賴相,哪裡還是貴氣迷人的柏軒?
柏軒湊近段烈的耳邊,低聲說道:“你以為每次你贏,都是真的贏了嗎?段烈,是我一直在讓你。
可是這回,我不打算再讓了。”
段烈怔怔地抬起頭,顧不得柏軒濃烈的酒臭撲在他的臉上。
柏軒說的,到底是酒話,還是真話?
2
離風哥的壽宴還有三天的時間,段烈忽然變得很焦躁,像熱鍋上的螞蟻。
他不停地抬腕看手錶,一遍一遍地刷手機,沒有人知道他在幹什麼。
風哥不放心,過來問段烈:“段烈,如果有事,告訴我,我來幫你。”
段烈苦笑,風哥一生之中最恨笨蛋和懦夫,在他心中,柏軒就是個心軟的懦夫,他段烈,可不想當沒有腦子的笨蛋。
“風哥,放心,如果這次出了意外,我段烈,從此隱退江湖,去做一個普通人,不會再在您的面前出現。”
段烈押上了畢生為賭注。
風哥點點頭:“我信你。”
剩下的三天,是段烈一生中最難熬的日子,可是柏軒,卻好像突然清醒了一般,捨棄了酒瓶子,又變得整潔素淨,彷彿他從來沒當過酒鬼一般。
更令段烈心驚肉跳地是,柏軒頻繁地出入風哥的房間。
段烈知道,如果柏軒敢在風哥面前耍花樣,風哥幫的還會是他,可是柏軒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段烈猜不透,所以也不敢貿然行事。
他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離風哥的壽宴還有一天,風哥突然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誰也不見。
還下令將段烈和柏軒隔離起來,他們倆之間也不能見面。
段烈心急如焚,留給他的時候,不多了。
3
今天是風哥的壽宴,擺中國人的習慣,中午擺酒,圖個白日裡的好彩頭。
段烈一早起來,服務生來敲門:“先生,您的快遞到了。”
段烈收了快遞,悄悄地從通風口潛進了902,打開了保險櫃。
那顆300克拉的裸鑽擺在裡面的正中央,雖然不算巨大,但璀璨奪目,非洲鑽石特有的“旺夫黃”,顏色顯得那般純正美妙。
西瓦族的聖物鑽石是一枚典型的黃鑽石,這一點是無法頂替的,段烈看著這枚正宗的“非洲黃”,眼睛裡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這回,他志在必得,對柏軒,贏定了。
壽宴如期舉行,衣香鬢影,推杯換盞。
風哥笑眯眯地答謝著每一位客人,段烈側眼望過去,感覺到風哥真的老了。
七十大壽的他,今天顯得格外地羸弱蒼老,再也不復當年的威風凜凜了。
終於到了獻壽禮的環節,眾人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段烈。
段烈有些得意洋洋,他們應該早就知道,這顆鑽石,正握在他的手心。
而柏軒,似乎怕得都消失匿跡了,從風哥的壽宴一開始,就沒有看到他的蹤跡。
柏軒在或者不在,又有什麼關係呢?今天,是他段烈的主場。
段烈從容地笑了,在人們的驚歎聲中,捧著鑽石走到風哥的面前:“風哥,祝您生日快樂,健康長壽。”
攤開掌心,鑽石的光芒引來一片驚呼。
風哥的眼中卻沒有太多的驚喜,段烈有一瞬間的恍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怎麼風哥的眼中劃過一絲惱怒與無奈。
沒容他多想,風哥笑道:“段烈,有心了,我很喜歡這枚鑽石,我將把我的女兒許配給你。”
段烈覺得腦中嗡嗡作響,激動得心都要跳出來了。
他等這一刻等得太艱難,他望向前方,若若將從那裡走出來,走向他。
4
段烈永遠也不會想到,當他期盼著若若向他走來的時候,此刻的若若,正在機場裡候機,陪在她身邊的,是她朝思暮想的柏軒。
“柏軒,我怎麼也不會相信,你真的說服了我爸爸,他肯放我們走,還同意了我們在一起。”
“風哥說,柏軒,你這麼聰明,我相信你不管做什麼,都會照顧好我的女兒,不會讓她吃苦的。”
柏軒揉揉若若的頭髮,直到這一刻,他緊繃著的神經才鬆下來。
在他跟段烈並行的人生中,他們之間的最後一場比賽,他贏了,沒有給段烈任何機會。
段烈從非洲一回國,柏軒就知道他帶了鑽石回來,是不擇手段從部落酋長的女兒手中偷來的。
柏軒將自己關在房裡一夜,冥思苦想著對策,當時再有三天,他們就要住到伯爵酒店,被人看起來了。
柏軒翻遍了伯爵酒店每一個人的資料背景,終於有了打算。
阿堅,酒店甜點主廚,最大的心願是去巴黎學習,可是苦於沒有學費。
萍姨,在風哥身邊做清潔快四十年了,可是因為收入微薄,六十歲了還一貧如洗,沒有錢去澳洲跟移民的女兒一家團聚。
柏軒迅速拿到了酒店的圖紙,搞清楚了空調通風口的走向,然後將他的秘密好友,一位催眠幻術專家糖姐,送到了若若的身邊。
一切計劃做好,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柏軒知道,稍有差池,他將一生和若若失之交臂。
他不屑於做壞人,但是不觸犯法律的前提下,機敏過人的柏軒,怎麼可能是坐以待斃的待宰羔羊。
若若帶著糖姐去見段烈,段烈與糖姐的眼神相遇後被催眠,由著糖姐引入幻想的情境,說出了藏保險櫃的房間號,還有保險櫃的密碼。
催眠只有短短几分鐘,段烈還以為自己走了神,並沒有察覺。
若若回到房間,故意叫了早餐又嫌不好吃,把主廚叫來大罵,其實是在桌子上,用狼藉的食物擺出了房間號和密碼,這些,只有離她最近的阿堅看得到,監視她的人都看不到。
柏軒裝作暴飲暴食,吃甜品來緩解內心的狂暴,其實是阿堅把房間號和密碼用巧克力醬寫在蛋糕上,柏軒看後默默記下,然後把證據都吃掉了。
柏軒瞅準萍姨打掃風哥房間的時候進去耍酒瘋,出門時狠狠推開萍姨的一瞬間,把寫著房間號和密碼的小紙條塞給了萍姨。
萍姨在風哥身邊幾十年,沒有人懷疑她,她打掃房間又是最兢兢業業的,所以她在902待的時間久一些,根本沒有人會想到,是把鑽石取走了。
保險櫃雖然隱秘地藏在衣櫃的夾層裡,可是萍姨對酒店熟悉得跟自己家一樣,哪裡有一丁點兒的變化,她都會馬上看出來。
萍姨把鑽石悄悄地給了若若,若若便藉口在酒店太悶要回家,將鑽石帶出酒店了。
“柏軒,拿到房間號和密碼後,我可以幫你偷鑽石,何必大費周章呢,直到萍姨交給我鑽石,我才知道最後下手的是她。”
若若迫不及待地問道,她有好多疑問想問柏軒。
“若若,如果是你直接拿到鑽石,那麼我一樣輸了,因為按照規則,必須是我來設計人手才行。再說你目標大,進出902沒有萍姨隱秘容易得手。
我們這一行的訣竅,最好上家和下家不直接見面,你只知道阿堅,阿堅只知道我,我是唯一知道萍姨最終下手的人。
如果哪裡出錯了,只是犧牲一個而已,後面的環節還可以想辦法彌補,確保行動萬無一失。”
“那你怎麼知道,段烈會在離壽宴還有五天的時候,去看看保險櫃呢?”
“因為我看過圖紙了,段烈住的房間,透過空調通風口,可以很快到達902室,他是故意住在那裡的,以他的多疑,一定會提前去看看鑽石還在不在的。”
“所以,你提前找人把酋長和他的女兒接過來,說那個愛上他女兒的中國男人,要在中國娶她,是嗎?”
“對啊,我完全可以從萍姨手中拿到鑽石,我便贏了,可是為了酋長他們,後面就需要你在外面幫忙了。”
“是呢,我把鑽石送給酋長後,酋長說當初以為那個中國男人偷了鑽石,是個騙子,還想著不會善罷甘休的,原來是用鑽石做誘餌,讓他和他的女兒不遠萬里來到中國,他很感動。”
“段烈發現鑽石丟了之後,肯定會病急亂投醫的,我又放風說鑽石丟了,風哥不放心,又給了段烈壓力,我之前故意放假訊息說這個鑽石是情侶鑽,還有一顆一模一樣的流落在黑市。
非洲鑽的特點是以黃色為主,段烈無法找到假冒的,所以下了血本花了一千萬美金,找人去買這顆所謂的情侶鑽。
我呢,在風哥壽宴的前一天去找他,把你傳給我的鑽石照片拿給你爸爸看,告訴風哥,鑽石我已經拿到了,事實上,是我贏了。
風哥本來心灰意冷,答應到壽宴那天,我獻出鑽石,將你許配給我。可是我說這樣不行,因為風哥惹上了麻煩,鑽石是段烈偷來的,他騙酋長說會娶他的女兒,酋長帶著他的女兒,已經來到了中國。
所以,風哥長嘆一聲,同意了我的計劃,讓段烈自己花錢買回那顆鑽石,然後,娶酋長的女兒,平息這場風波。”
“我把段烈的一千萬美金給酋長時,他特別高興,說他不在乎鑽石,他本來就想賣了它,籌錢給部落的女孩子們受教育。”
若若開心地說道。
“現在呢,鑽石在風哥手裡,他如願拿到了喜歡的生日禮物。酋長有了乘龍快婿,還有了資金讓部落的女孩子受教育。我們呢,幸福地在一起了,好像,沒有誰受了損失,大家都很開心呢!”
柏軒說完,哈哈大笑。
若若做了個鬼臉兒:“怎麼沒有,段烈啊,他攢下的一千萬美金,全沒了。”
柏軒搖頭:“段烈有了一個黑人公主做老婆,不知多快活呢!”
“那你呢,多了一個我,快活嗎?”
“若若,你放心,給阿堅和萍姨的那些錢,都是我投資掙來的,好歹我也是學金融的。
以後,我不考公務員了,我會精心打理風哥的生意,把那些偏門都關了,做堂堂正正的跨國企業。
我已經想通了,想做一個正直的人,不一定非要當警察,做企業家,也是造福他人。
跟著我,你會幸福的,因為,我擁有了你,就擁有了全世界。”
柏軒輕輕地吻上了若若的嘴唇,若若陶醉地迎合了他。
5
那天的機場裡,行色匆匆的人們,各有各的快樂,各有各的心事。
一位年輕人意氣風發,他叫阿堅,即將去巴黎,學習他最愛的烘焙藝術。
一位老人步履雖然緩慢,刻滿皺紋的臉上卻喜笑開顏,她兢兢業業這麼多年,終於可以去國外跟女兒一家團聚了。
一對情侶幸福得像連體人,他們要去國外度蜜月,此生此世都不會分離。
那個中國女婿,努力地擠出笑容,內心裡卻是欲哭無淚。
當風哥帶著黑人姑娘走出來,說這是他的乾女兒時,段烈徹底傻眼了。
黑人姑娘看到段烈驚喜大叫,跑過來再也不肯離開他的身。
段烈掙扎,風哥悄悄呵斥他:“你自己乾的好事,自己擺平,你不想引起國際爭端,就乖乖去非洲吧!”
段烈知道,這回他的“灩湢不淺”,可真是要害死他了。
- 喵姐的第207個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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