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南縣王某,祖上也是富貴有餘的大地主。怎奈王某的祖父和父親都英年早逝,多以等家業傳到王某手裡時,家中已經沒什麼資產了。不過王某酷愛讀書,雖然家道中落,讀書的費用還是支付得起的。
王某16歲就考中了秀才,如此來看前途無量。誰知18歲那年王某剛娶了媳婦,僅一個月也因病去世了。王家的男丁三代都英年早逝,周圍人都說他們家祖墳風水不好。其實這跟風水沒有半毛錢關係,王某的祖父和父親都是近親結婚,所以這祖孫三代都死於家族遺傳病。
王某去世後,家中就剩下了母親和新婚妻子兩人。那個時候男女結婚早,因此王某去世時他母親尚未到中年,妻子就更年輕了。雖然婆媳的年紀還能改嫁,但在三從四德的約束下,只能待在王家守寡。
兩個寡婦相依為命,雖然沒有了男人,但靠著家中四十多畝土地的地租還是能夠過日子的。王某的母親守寡已久,因此早就背地裡與一位地痞私通了起來。以前總是偷偷摸摸,來往並不那麼頻繁。可是王某去世後,他母親竟經常和地痞在家中幽會。
一來二去的,王某的妻子就發現了婆婆的醜事。兒媳對婆婆的行為極為不滿,於是為了阻止婆婆再和地痞來往,竟堵著大門不讓地痞進來。兒媳不讓婆婆的情人進門,因此就得罪了婆婆。剛開始婆婆還能心平氣和的勸兒媳,說女人守寡不容易,勸她也找一個,這樣兩不干涉。
可是兒媳是個認老理兒的人,一點不為婆婆的言語所動。於是後來婆婆就想找個理由,把兒媳婦趕出家門,這樣更加省事。可是兒媳婦不願意走,於是婆媳倆就爭吵了起來。婆婆吵不過兒媳,於是後來竟來了個賊喊捉賊。
兒媳都沒有向官府揭發婆婆不貞,婆婆倒先向官府誣告起了兒媳與別人私通,真是惡人先告狀。縣令接案後,就問婆婆姦夫是誰。婆婆故意裝作可憐的樣子說:那人天黑來天不明就走,我沒看清樣子,大老爺將我兒媳拿來一問便知。於是縣令就派人把兒媳帶到縣衙,問她姦夫姓甚名誰?兒媳說是某某村的地痞。
不過別慌,兒媳雖說出了姦夫姓名,但並不承認私通之事。兒媳說,與地痞私通的是婆婆。婆媳都不承認私通一事,於是婆媳倆在公堂之上又爭吵了起來。光靠訊問兩個婦女是斷不清楚案件始末了,於是縣令就派人將地痞緝拿過來。
地痞剛開始也不承認,謊稱婆媳倆有矛盾,說她們互相詆譭把自己牽扯進來,自己是冤枉的。可是縣令不相信,怒喊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那麼多男子為什麼就指認你一個?於是一番嚇唬,地痞只好站在婆婆一邊,說和兒媳私通。有了地痞的證詞,儘管縣令對兒媳用了刑,可是兒媳依舊不肯承認。
兒媳抵死不認,縣令沒辦法只好就此結案,判決兒媳離開王家。兒媳覺得冤枉,於是就上告到了巡撫衙門。巡撫接案後就派另一位縣令馮某重審,馮某開堂審問前讓人準備了一些石頭和刀子、錐子。涉案人員都到齊,於是就開堂審案。
馮縣令說:這個案子的淫婦一時間不好找出,但是姦夫已經很明確了。我看你們兩個婦人,本來也都是良家婦女,一時被這地痞引誘才犯了錯。錯不在你們。現在大堂上有一些石頭和刀子、錐子,你們倆任意選取,將這個地痞打死算了。
婆媳倆聽了馮縣令的話,都不敢動手,主要怕殺了人要償命。馮縣令見婆媳都不敢動手,於是又補充說:你們儘管出氣,打死人算我的。這時婆媳才撿起了地上的石頭。兒媳對地痞恨之入骨,於是撿了個最大的狠狠的砸向了地痞。而婆婆只是裝裝樣子。
馮縣令又讓婆媳拿刀子、錐子刺地痞,婆婆唯唯諾諾不敢行動,兒媳則非常果斷,恨不得立馬刺死地痞。縣令一看連忙制止,淫婦是誰他已經心知肚明。可是婆婆依舊不肯承認,馮縣令就對婆婆嚴刑拷打,最後終於將案子審理清楚。
後來地痞被打了三十大板,從此身敗名裂,後來去了外地謀生。婆婆因為誣告被罰,後來輾轉又與地痞混在了一起,做了一輩子的野夫妻。兒媳則守在王家孤獨終老,餘生再未婚配。
站在今天的觀念下,婆婆和地痞戀愛本來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婆婆誣告兒媳,致使兒媳受刑獄之苦,這就有點不地道了。所以婆婆和地痞後來受罰就是咎由自取了。馮縣令明察秋毫,最後維護了兒媳的正義,但另一方面也害了這位年輕的寡婦。
兒媳勝訴挽回了名譽,但因此更加忠貞不二了。年紀輕輕便守了寡,在封建女性觀的桎梏下,竟終身再未婚配。大好的年華都交付給了寂寂長夜,其中的苦楚恐怕只有當事人自己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