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燈火煌煌,人聲鼎沸。
現在已是晚上八點鐘了,可貪吃的人們卻越來越多。步行街前面的廣場 ,每一個小攤上都擠滿了人。
火鍋,燒烤,酸辣粉,米線,手工餃子……一陣陣香氣撲鼻而來,刺激著建超的味覺神經,建超禁不住嚥了口唾液,不爭氣的肚子咕咕直響。
早上五點出門後,建超到現在還沒有吃過飯。今天,真是倒黴的一天!
辭別了兒子和阿惠,建超和以往一樣,騎上已經陪伴他多年的電摩,到勞務市場西側的一個公共廁所,脫下從家裡穿出的有點陳舊的西服,匆匆換上後備箱裡的勞動服,一路小跑趕往勞務市場。
冬至剛過,天氣越來越冷,但建超的額頭卻滲出了密密的汗珠。他跑的氣喘吁吁,他要搶到時間前面,這樣才有可能被人挑走。
建超身材高挑,瘦削的臉上已被歲月刻出很深的皺紋,雖然面呈菜色,但一看還是挺結實的。
今天找人的還不少。最終建超和一個胖胖的婦女談妥。送到五樓一個茶几,費用70。
建超揹著大約五六十公斤的茶几,挪到五樓時,只感覺雙腿發軟,眼前一陣黑,只聽砰的一聲,建超和茶几一起跪到了樓道里。
建超的心咚咚直跳,似乎要蹦出喉嚨,完了,茶几壞了嗎?自己是不是要賠償?看來今天不僅錢不能到手,還要把近幾十天掙的錢都倒出去。
事情的最終結果:那個胖胖的女人要求建超賠損損失3000元。是自己的責任,建超不可推卸,建超承諾:明天一定把錢送到。
可是,阿惠哪裡他該怎樣交代?他一直告訴阿惠自己在一家公司做會計。月工資5000。其實,兩個月前,他已經下崗了。
阿惠身體不好,他不想讓她擔心。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給家人遮風擋雨。無論如何 他也不能讓體弱的阿惠出去工作。
一下子要三千塊錢,自己該怎麼說出口呢?
建超在心裡編了無數個藉口,但一想到阿惠那雙眼睛,建超就罵自己該死。阿惠一直很信任他。尤其是那雙眼睛,那麼清澈,那麼真誠,對建超充滿了信賴和依順.想起那雙無辜的眼睛,建超一點說謊的勇氣也沒有了。
臨出門時,六歲的兒子,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充滿期待的說:爸爸,我想吃烤雞腿。
“爸爸給你買。”他承諾到。可現在自己身無分文,還要向家裡要錢!
晚飯快涼了,建超還沒到家。
阿惠不時的望望家門口的衚衕。以往,不到8:00鍾,建超一定會回來。可今天,馬上九點鐘了,建超還沒到家。建超,不會出事了吧?
“呸,一定不會的。”阿惠趕緊警告自己。不許有這些亂七八糟的的壞想法或消極的思想。
“也許,今天一定是活多。所以,回來晚了。”阿惠喃喃自語。其實阿惠早就發現建超下崗的秘密。只是,他不想說,她就不問。
兒子已經嚷嚷著餓了,阿惠堅持讓他等爸爸一起吃飯。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才會吃的香。無論建超回來多晚,阿惠和兒子一定等他回來。
從下午一直到現在,建超就在步行街的拐角處溜達。
他沒有勇氣回家面對兒子和妻子。有時,他覺得自己窩囊極了 ,不能給家人一個安穩、盈實的家。雖然他也很努力,但生活還是很拮据。尤其 ,去年阿惠那場大病,讓原本家境貧寒的他,已經負債累累。可是,在阿惠面前,他一直自信的說:老婆,沒什麼,一切有我呢。
做生意的人們陸續的散了。建超嘆口氣,他畢竟還是要回家。
“我回來了。”建超疲憊的說。
“這麼晚,餓壞了吧。”阿惠趕緊收拾晚飯。
“以後,別等我,你們先吃。”
“你在外面辛苦 ,我怎麼能先吃呢?”
“等爸爸一起吃,才好吃。”兒子插話到。
建超的心突然溫暖。看到兒子,似乎看到了希望。
“阿惠,家裡,家裡還有錢嗎?”
“多少?”
“三千,”
“有,我給你拿。”阿惠急急忙忙翻箱倒櫃。
在一個黑色木匣子裡,阿惠用手卷層層的包住一個手工布袋。
“這是這幾年媽媽給我的私房錢。”阿惠的媽媽知道阿惠家裡經濟困難。經常會偷偷塞給她一些錢。
“阿惠 ,你不問問為什麼嗎?”
“不管為什麼,只要我有,我就給。”
“阿惠,你真好。”建超激動的緊緊抱住阿惠。
“還有我,”兒子稚氣的說。
燈光下,一家人緊緊抱在了一起。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建超說。他的眼神明亮,像閃著星星。
“是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堅信!”阿惠點了點頭,眼裡閃著淚花。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