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是要給他個驚喜,10天的出差,提早兩天登上了回家的火車。她提著滿滿一袋子的馬蹄糕,直奔他的單位,她想讓他第一時間吃上他惦念了很久的風味特產,她甚至在腦海裡浮現出他的憨態。
在他單位門口的拐角,她看到他熟悉的背影在人群中,剛要喚他,卻發現他身邊相隨著一個捲髮垂腰的女子,他的手輕描淡寫地搭在她腰際,恍如這仲夏的日頭,刺得人眼疼。
第二天他出門時,隨口說中午同事有喜宴,不回來了,她不假思索地說,我也去道賀。
酒店裡,她被新郎一口一個嫂子地喊著,安排在女賓席上。坐在她身邊的是一張陌生面孔,新郎跟她介紹說,這是我們公司新來的小米。小米微微朝她頜首一笑,卻是席上唯一一個沒有稱呼她嫂子的人。她注意到小米有一頭垂腰的捲髮,而他藉口要應酬也一直沒陪她,她心裡明鏡般的通透。
空氣中若隱若現地飄蕩著一絲尷尬氣味,小米隨便找了個託詞起身離去,在電梯口,很偶然地碰到了她。她主動衝小米一笑,沒心沒肺地誇小米鞋子精緻,粉底細膩,髮型嫵媚,腆著臉要了小米的手機號碼,說,我整天圍著家轉,根本就不會打扮自己,有機會你要教教我啊。
幾天後,她撥通了小米的手機,以不容推脫的口氣相約在商場門口見面。她和小米,在外人眼裡儼然一對閨蜜,她讓小米幫著選彩妝,挑鞋子,配毛衫,約小米去頂樓咖啡屋裡小坐。她們談時尚談美麗,除了一樣從不觸及,那就是男女情感。
兩個月下來,她們的關係也到了挽著胳膊的程度。
週末,她主動約小米去做SPA。淡淡薰衣草香的清幽單間裡,她面對小米坦然卸去雪白的浴袍,平坦緊實的小腹上突兀地糾結著一條十幾公分長的扭曲疤痕,像條猙獰的蜈蚣。
她說,你看做女人多麼不容易,可是愛上他,就得心甘情願為他煮飯洗衣,為他舍了命生孩子,還要永遠包容他的過錯。
小米沉吟了半晌,幽幽地問,你後悔過嗎?
她說,沒有,他當時在我身邊守了四天三夜。妹妹,女人這輩子終究要為一個男人留下些難以磨滅的醜陋印記,不管是身上還是心靈上的,你願意為現在愛著的這個男人醜陋一回嗎?
她和小米沒有再說什麼,兩個冰雪聰明的女子,在赤裸相對下,一切都全然明瞭。
從美容中心出來,她們一個向左,一個向右,沒有說再見。半個小時後,她手機上收到一條簡訊,是小米發的,姐姐,我走了。
她撥通了他的手機平靜地說,週末了,咱們一起去接女兒吧。他說,我馬上就到。醇厚的男中音裡有明顯的期盼。
她一邊走著一邊拿定主意絕口不提起這件事,愛情中有些疼痛是需要一個人來揹負的。
愛情也會有生老病死。有勇氣拼搏,有智慧守護,愛,一定能笑著一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