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人生就是翻過一座又一座山，把每一次打擊當成磨鍊自己的機遇。今天故事中這對特殊母女，有著讓人唏噓的命運。但最後，歲月給了她們溫柔和慈悲。
1
我叫王美娜，1968年出生，河南洛陽人。16歲輟學打工，20歲認識了家在洛陽城中村裡的沙明並結婚，22歲生下了女兒沙瑤。
厄運發生在女兒4歲那年。那天，沙明在我們開的音像店裡偷賣黃碟，被突擊檢查的警察帶走。
當時正值掃黃打非的風口，沙明算是撞上了槍口。得知訊息後，我望著被查封的店鋪，想想未來的生活，真是欲哭無淚。
沒想到，幾天後，警察又突然通知我們，說沙明在監獄裡突發癲癇，被保外就醫，要家人先去醫院照料他，等待日後審判。
在沙明的病床前，所有的婆家人都來勸我：沙明身體差，坐不了牢。不如你替他，二姐幫你養瑤瑤。
沙明的二姐沙萍是市裡的高校老師，二姐夫年紀輕輕就成了財政局的二把手。他們一直要不上孩子，對待瑤瑤又極其疼愛。
我被一群人說動了心，心想若我進去蹲上幾年，瑤瑤一定會得到很好的照顧，沙明也不會受驚發病，性命堪憂，這個家不就守住了嗎？
稀裡糊塗地，我答應了。就這樣，我被判刑6年，開始了漫長的監獄生活。
那些年，我從不讓瑤瑤來探監，只能透過沙明或者沙萍帶來的照片，感受瑤瑤的成長和變化。她變高了，穿的很美，還出國旅遊了。
我又欣慰又煎熬，期盼著早點出獄，早點把女兒接到身邊。抱著這個信念，我在獄中像著魔了一樣拼命表現。1999年，我獲減刑一年，提前出獄了。
那天，二姐夫開車來接我，我侷促地坐在車裡，期待又不安。
街道早已變樣，行人的穿著讓我目不暇接。當二姐夫邊開車邊跟我說起瑤瑤時，我看出他對瑤瑤的滿心喜愛。他買了瑤瑤愛吃的蛋糕，說回家給我慶祝。
開門後，小丫頭雀躍著跑出來，她長高了，穿著公主裙，亭亭玉立。看到蛋糕提在陌生的我手上，笑容消失在她臉上，她愣住了。
我壓抑不住滿心的激動，上前拉住她的手，兩行眼淚止不住地掉。二姑姐和大姑姐推著瑤瑤，要她叫我三舅媽！
“三舅媽！”這個陌生的稱呼，讓我的心涼到了極點。瑤瑤甩開我，跑了。我滿心疑惑，想質問大姑姐，她就拿話堵住了我：
“瑤瑤和你二姐親的很，成天睡覺都不分開，我想接我家去一晚上都不行。這幾年被你二姐二姐夫慣成小祖宗了，又學鋼琴又學畫畫，哪一樣咱們普通家庭負擔的起啊！”
大姑姐的話外音我聽出來了，瑤瑤跟著二姐，過得非常好。可瑤瑤是我的孩子，就算過繼給了二姑姐，叫她一聲媽媽，也沒有不認生母的道理啊！
我想蹲下來，再好好看看我的瑤瑤，但瑤瑤發現二姑姐正在流眼淚後，立馬關心起二姑姐：
“媽媽，你這是怎麼了？誰讓你傷心了嗎？”瑤瑤見家裡的大人不肯回話，立馬拿兇狠的小眼神對準了我：“是不是你嚇我媽媽了，你這個壞人，快點走！”
二姐夫見狀，急忙斥責瑤瑤沒禮貌。瑤瑤被罵後立馬也大哭，一時間她們母女倆哭成一團。我的尷尬無處可放，二姐夫勸我先回家，我只好依依不捨地離開。
2
二姐夫將我送回家，並跟我解釋：“瑤瑤你想接回去我們無話可說，但我覺得還是一切為了孩子吧，你先回家看看家裡的情況，再做決定，如果你執意接瑤瑤回去，我做你二姐的工作！”
二姐夫的說辭合情合理，讓我舒了一口氣。沒想到，我一到家，就立刻打消了接瑤瑤回來的念頭！
馬上中午了，只見沙明頂著雞窩一樣的頭，睡眼惺忪地開了門。一開門，滿屋子難聞的味道撲面而來。見我和二姐夫一起來了，沙明趕緊解釋自己昨晚睡遲了。
我環視著這個缺席了好幾年的家：客廳地板上全是黃黑色水漬，茶几和電視被沙明賣了做賭資，原本畫著熊貓圖案的沙發套已經看不出顏色和圖案。窗簾和臥室更是不用提，髒亂到一塌糊塗。
對比二姑姐家的窗清鏡明、溫暖舒適，我怎麼把瑤瑤接回來和我們同住啊！而二姐夫走後，我上廁所發現，家裡連衝馬桶的水都沒有。
一問才知，家裡的物業費、水暖費已經欠了兩年了。那一刻，我心塞到極點：犧牲了五年的自由，就為了眼前這個邋遢又頹廢的男人？
但生活總要繼續。我讓沙明陪我下樓置辦家裡吃的用的物品，一趟下來，從監獄裡帶回來的3000元錢就這樣沒有了大半。
直到深夜，我和沙明才搞完了衛生，沙明喜滋滋地念叨：“家裡還是要有個女人才像家。”
而我則暗地裡盤算，啥時候才能把這個家過得像個樣子，把瑤瑤接回來一起生活啊！
我把沙明塞進一家飯店打零工，自己則在大姑姐的幫助下，進了一家超市做酒水導購。
在我心裡，當務之急便是掙錢，順帶聯絡和瑤瑤的感情，只有這樣我們家的日子才能漸漸迴歸正常。
但真正幹起來並不容易，當酒水導購要化淡妝，穿著得體。我從牙縫裡省錢給自己置辦化妝品和衣物，學別的導購推銷酒水的話術，但怎麼都不著道，每個月收入慘淡。
而不願吃苦的沙明整天發牢騷，嫌飯店的工作太辛苦，一天淨是油煙味，天天吵著要重開音像店當老闆。但本錢哪來？而且當下音像行業並不景氣。
沙明不想上班，我便用離婚威脅，開始幾天還管用，沒過多久他連離婚那套也不吃了，拿瑤瑤懟我：“離婚也行，你看要是你不管我，我姐還能讓你再見瑤瑤！”
我對沙明傷透了心。可為了瑤瑤，我不能灰心喪氣。我慢慢克服自己的怯懦自卑，學著自信滿滿地和客戶交流，用真誠用心的服務，終於換來業績上的改觀。
3
掙了錢，我就買些高檔零食去看瑤瑤，瑤瑤不是冷言冷語就是閉門不見。
起初，二姑姐還會站在我這邊批評瑤瑤，但慢慢地，她也開始用“瑤瑤不在家”“去上輔導班了”搪塞我。
一年後，我重新裝修了房子，請婆家所有親戚來吃飯，就是想把精心裝出來的公主房給瑤瑤看。但那天，二姑姐故意不帶瑤瑤，說瑤瑤週末正好有同學過生日，她去參加同學生日會了。
我給瑤瑤買了衣服，事後過了很久，二姑姐跟我解釋，那些衣服小了，或者瑤瑤不喜歡，送人了！
我和二姑姐之間，關係越發緊張。而婆家人包括沙明對此一概視而不見。他們也認為，條件優渥的二姑姐比我更有資格做瑤瑤的生母。
同事得知我的親生女兒在當著高官的二姑姐家富養著，小小年紀都出國幾趟了，都對我羨慕不已。但我只覺得滿心屈辱。
我無人訴說，去二姑姐家見不到瑤瑤，只好去了她的學校。
那天，我買了一大堆東西，想要正式跟瑤瑤表態，她和她二姑感情好，住在二姑家叫媽媽也行，但我才是她的親生母親，我需要她知道。
但瑤瑤一聽這個話，當即就耍起了脾氣：“我只有一個媽，你以後少來找我！當時你把我扔給別人的時候，你咋沒想到今天呢！”
瑤瑤眼中噴出的怒火，瞬間讓我沒了精氣神。原來這孩子什麼都知道，她只是不想認我。我沮喪地回到家，又迎來了憤怒的二姑姐：
“真沒見過你這樣當媽的！孩子現在六年級，正是敏感期，你卻跑到他們學校認閨女，你讓孩子今後怎麼做人，讓她對別人說她媽媽是個賣酒的你就開心了？”
二姑姐甩完這些話，便蹬著高跟鞋下樓了。大姑姐後來打電話給我：“瑤瑤都轉學了，你為了瑤瑤，忍忍吧！”
我不甘心，但除了忍，也別無他法。和孩子分離的誅心之痛，加上因為貧窮連孩子都沒勇氣要回來的屈辱，逼迫我更加努力賺錢。
常年和廠家打交道，我結識了各種進酒渠道。幾年後，我從超市走出來單幹，酒廠銷量不好的酒，我低價進，寒冬酷暑各種和商場聯手搞活動，賣促銷。
但凡有說上一句話的老闆，我都不會放過，發簡訊打電話，好話說盡，死磨爛打纏著人家進貨。我對每一個客戶鞍前馬後維持好關係，有時候一天光看各路客戶生病的七大姑八大姨，我牛奶都要提掉二十多箱。
就這樣，我打游擊地幹銷售，直到2008年，我爭取到省級總代理的資格，在中心繁華地段租下100多平米的商鋪，以及小區裡承包200多平的地下倉庫。
我的員工發展到十幾個，日漸雄厚的經濟實力，讓我在婆家人眼裡也不再是那個瞧不上的無知女人了。
只是，瑤瑤和二姑姐早已成了我再也撼動不了的真母女。瑤瑤中二叛逆、二姑姐因為瑤瑤半夜離家出走摔斷了小腿，這些女兒成長中的故事，都是大姑姐告訴我的。
而我給瑤瑤的東西，只有託大姑姐送去才能被瑤瑤收到。在大姑姐的遊說下，瑤瑤偶爾會跟我吃個飯，叫我一聲“三舅媽”。為了這份難得的聯絡，我也開始平靜地接納二姑姐，體恤她的不易。
只是夜深人靜時，我深知與女兒的分離，終將是我一生的傷痛。
4
2009年，我孃家弟弟因為車禍傷了腿，沒辦法再繼續當司機，沙明和我弟坐在店裡看店，我四處跑生意。
2010年冬天，兩個男人喝醉了酒，沙發的蓋巾掉到了沒加保護罩的電爐絲上引發了火災。
我們家，左右臨邊的店鋪，還有二樓三樓四樓的住戶家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壞。
沙明和我弟從火場裡爬出來，也被認定為二級燒傷，醫藥費、處罰、房屋修補費，加上店鋪裡固定資產損失，我這些年攢下的幾十萬一夜之間打了水漂。
而在這時，沙明拿著我的錢在外花天酒地，外面的女人跑去醫院跟沙明索要賠償。一時間，所有人都知道，賣酒的拼命鐵娘子被家裡的烏龜男戴了綠帽子。
醫藥費要付，倉庫壓了幾百萬的貨要賣，沙明和我弟的後期治療都要錢！我請了住家保姆照料兩個毀容的男人，繼續往外跑著給老客戶送酒，表面波瀾不驚，內心幾度走到崩潰邊緣。
2011年，正月初三，有個大客戶要酒，倉庫的小夥們還沒休完年假，我只好一個人去倉庫給人辦酒送貨。恰好年後補的第一批貨送到了，我便一個人在倉庫裡忙著壘貨、記錄分類。
忙碌和汗水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緩解心憂，那天我一個人忙到半夜一點多，突然累到從兩米高的貨臺摔了下來，砸到冰冷生硬的水泥地上。
當時倉庫零下十幾度，我聽見自己骨頭震烈的聲音後數十秒，才感受到錐心的疼痛。而手機就在離我不足五米的辦公桌上，我無能為力，無法向任何人求助。
沒一會兒，疼痛和寒冷便折磨的我連抬脖子的精神都沒有了。我忍不住自嘲：“人吶，真的可以活的這麼慘！”
閨女、老公、甚至只顧讓我給弟弟付藥費的父母，這些本該最親的人，沒有人肯在乎我的感受，如今摔斷腿，怕是要凍死在這裡了！
而就在自己氣息越來越弱的時候，我心裡突然又冒出另一種聲音：
我這一輩子就真的這樣算了？年前公司酒會上，我還發言說要去新馬泰啊！我不是一直羨慕二姑姐有文化，還想著再去唸個大學，靜下心來在樹下看看書嗎？
還有瑤瑤，就算她不認我，我還是不忍心離開她啊！
是的，我不忍心就這樣離去，就算滿世界都向我投來刀子，投來了傷害，我還有著對未來的期待，我還是想活著，為了自己繼續活下去……
5
想著想著，再醒來，我已經插著氧氣躺在了溫暖的病床上。
大清早送貨的司機救了我一命，我沒有在倉庫被凍死，讓在醫院裡的親戚朋友們都紅了眼睛。我笑著打哈哈，告訴他們，再過幾天，我又能頂著打石膏的腿賣酒。
人的心結一開啟，幹事情便更有動力了。腿傷好了以後，我又開始了拼命掙錢模式。
半熟不熟的酒場，只要能搭上邊，我提著酒就去；為了活躍酒場氛圍，我揚起分酒器，半斤白酒一次性下肚；搶著買單，迷迷糊糊還不忘給酒店老闆遞名片……
2013年，我在離二姑姐家不遠的高檔小區全款買了兩套房子，同時和沙明協議離婚。婆婆用城中村的平房給沙明換來的樓房我沒要，還給沙明留了5萬塊錢。
婆家人沒有一個人敢說一個不字，對沙明，我仁至義盡了。
2016年，瑤瑤在日本唸完大學，回到當地，找了一個門當戶對的權貴人家結了婚。婚禮上我以三舅媽的名義給她包了十萬塊的紅包，同時還有幾本已經可以領分紅的保險書。
長大成人的瑤瑤接過我的厚禮，跟婆家人介紹說，我是與她有著特殊緣分的三舅媽，二姑姐滿意地點頭，我也坦然地就席觀禮。
這幾十年的風霜，早已將我打磨得無比堅強。瑤瑤認不認我，我都坦然了。只要她幸福，我願意這樣默默守護。
我以為，歲月可以這樣苦盡甘來，越來越好。但沒想到，2018年年底，瑤瑤懷孕生產以後，兒子源源就被診斷出先天性心臟病。
3個月後，源源就做了一場大手術。而瑤瑤前腳剛抱著源源出院，後腳二姐夫就因為貪汙落馬。二姑姐一時心急住進了醫院，瑤瑤只好抱著源源在醫院伺候。
二姐夫貪汙的實證確鑿，雖然還未宣判，財產已經被凍結了。
這時，自稱是二姐夫包養多年的情人突然領著十幾歲的兒子鬧到了醫院，表明自己給二姐夫生下了兒子，二姐夫名下唯一能保住的財產也應該是留給親生兒子的。
一時間，別說二姑姐接受不了，連我們都不敢相信，一向溫文儒雅的二姐夫居然家外有家這麼多年！
二姑姐不堪受辱，突發腦溢血，當場搶救無效去世了。
所有的不幸，如滔天海浪席捲著這個家。而瑤瑤還在忙著辦葬禮時，婆家就代表她的丈夫提出了離婚。
瑤瑤婆家迫切需要和瑤瑤斷絕關係以避風頭，在外人看來也屬於情有可原，畢竟這原本就不太堅固的婚姻，就有聯姻的成分。
但瑤瑤卻難以接受，因為在感情裡，付出更多的都是女人。瑤瑤以不能聯絡到丈夫為由拒不離婚，而我知道，這段時間的變故，對瑤瑤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兩個月後，僅僅活了八個月大的源源，因為一場病毒性感冒引發舊疾，沒能搶救過來，成了壓死瑤瑤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放下生意，整日陪著她，幫她處理離婚，安葬源源，代替她跑監獄處理二姐夫能保住的財產以及與情人的糾紛。
而瑤瑤整日呆呆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眼淚時流時不流，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也沒回應。
6
我深知，短短時間，母親和兒子相繼離世，而父親又是人面獸心囹圄之災，婆家人更是無情無義，這一樁樁變故，每一項於她而言，都是沉重打擊。
但生活就是這樣啊，該受的罪總要自己去受完，我只能在一旁默默地陪伴，等待時間一點點帶她走出那些陰霾。
幾天後，我因為有個大客戶必須要去送趟酒，結果回來就發現瑤瑤家怎麼都打不開門。
擔心她出意外，我打電話叫來了開鎖公司，把門開啟後，瑤瑤已經吞了好多進口的安眠藥，自殺了。
我都不記得那天大家是怎麼七手八腳把瑤瑤送進了醫院，我只知道在急救室門口，我拽住每一個醫生護士都下跪，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求她們一定救救瑤瑤。
外孫源源走時，我是悲痛，而瑤瑤命在旦夕，讓我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
謝天謝地，幾個小時後，瑤瑤被救了回來，我提著的心和那口氣才算放下了。我攥著失而復得的女兒的手，一刻都不忍鬆開。
見她一睜眼，我忍了二十多年的堅強，瞬間決堤了：
“你自己的孩子沒了，你體會過一次那種錐心之痛了，你咋還忍心讓我體會一次？
“你四歲多時，你爸被抓進監獄，嚇出了癲癇，我害怕你爸出事，答應你大伯你姑姑去替你爸蹲監獄，我這才無奈把你過繼給了你二姑。
“我想著過不了幾年，我回來就能繼續守著你了，可我回來後，你只認你二姑那個媽媽，我這二十多年的經歷哪個媽媽能受得了啊！
“你看看，這都是你小時候穿過的衣服，用過的東西，你二姑是對你有恩，但你也是我十月懷胎，抱在懷裡一口奶一勺粥喂大的啊！我為了你，三舅媽都肯當，你咋真的這麼狠心，一點都不顧一下我啊！”
我哭的聲淚俱下，把離婚前家裡僅有的幾張瑤瑤小時候的照片拍在手機裡，拿給她看。瑤瑤聽著很快溼了眼睛，胸口劇烈起伏著上前抱住了我。
是的，只有她自己當媽媽了，她才知道離開孩子是一種怎麼樣的無奈和傷痛。
我哭夠了，才開始講起這些年的經歷，以及我對這世間人情世故的瞭解。瑤瑤的手一直和我的手握著，聽得認真，那些曾經被她二姑醜化的我，漸漸出現了本來的模樣。
末了，瑤瑤認真地對著我說了句：“媽媽對不起，你辛苦了！”
7
我激動得眼淚流了很久都沒能停下來。其實我這麼做，並不是為了讓瑤瑤認我，我只是害怕她再自殺，想用自己的深情留住她對世間的眷戀啊！
我不住地告訴著瑤瑤：
“無論這個世界對你做了多麼不好的事情，這世上的人做了多少讓你噁心的事情，你都要記得這世上至少還有美好的你，只要活著，你就能活出美好的人生！”
瑤瑤聽後頻頻點頭。我知道，她要走出這一樁樁猛烈的打擊還需要時間，但我始終會陪著她。
二姐夫最後被判了三十年，名下只有一套小戶型房產留住了。瑤瑤聽了我的意見，將房子過戶給了二姐夫的親生兒子，算是劃清了界限，再也不必與爛人糾纏。
同時，她從婆家淨身出戶，以便一刀兩斷。
瑤瑤自小愛書，而我幾年前就在市中心的商業中心預購了商鋪。我把鑰匙給了瑤瑤，想讓她忙碌起來做點自己的事情。
她開了家文創店，賣各種書籍漫畫和文創禮品，小資味兒十足，生意很不錯。我沒事就去她店裡坐坐，用盡量多的時間陪伴她。
今年春天我過生日的時候，她送給了我一整套檀香木梳，還附了一張卡片。
我又看的淚水漣漣。沒有不可治癒的傷痛，沒有不能結束的沉淪，只要好好活著，身邊一定還有愛你的人，值得你期待的美好，不是嗎？
我慶幸，在風暴來襲時，我給了女兒最結實的呵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