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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同事王春花的相貌氣質,生生被她的這個接地氣的名字拉低了若干個檔次。如果我們只叫她小王,而不是像她的丈夫段銳那樣當著同事的面,親切地喊她春花。小王真的就像一枝閒雅幽淡的蘭花,提升了我們整個工作間的清新悠遠的氣質。

今天下午離下班還有一個小時,春花女士陰沉寡淡著一張素顏的臉,走進工作間,把那個和她腳上的鞋一樣顏色的茶灰色包包往桌子上一扔,杏白色的羊絨大衣都沒脫,就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深深嘆了口氣。

我們幾個老傢伙把架在鼻樑上的眼鏡往下拉了拉,和幾個不戴眼鏡油光水滑的小傢伙相互看了幾眼,靜等王春花同志開口。春花的丈夫段銳等了半天,看著自己姣好的妻子兀自在那直著眼睛不作聲,小心翼翼地問:“親愛的春花,在電梯遇見色狼了?”

年紀稍長的幾位同事聽了段銳著三不著兩的話,挪了挪屁股,端正了坐姿,那幾個年輕的丫頭、小子的眼睛一下子像電壓正常了的燈泡,豁地亮了。“仙女姐姐,快說說,咋回事兒?”

春花站起來,脫下大衣,一邊把大衣掛在衣架上,一邊狠狠地剜了一眼段銳,又一邊扭過頭,看著身邊抻著脖子等著聽熱鬧的一個小姑娘,問:“你知道,洪晃為什麼和陳凱歌離婚嗎?”

“啊?陳凱歌和洪晃還有過一段?”春花沒有回答那個傻姑娘的問話,而是按著自己的思路接著說:“洪晃之所以選擇和陳凱歌離婚,是不想讓自己變成一個充滿了嫉妒的潑婦,不想把自己最惡劣的一面表現出來。”

春花的話不僅沒有滿足小姑娘的好奇心,反而讓段銳坐不住了。他伸著脖子,目光穿過一堆綠植,盯著妻子的臉,眼神裡都是惶恐不安的探究。

“小雪,你還記得前幾次我們倆一起去過的那家傳媒公司吧?”

“就是那個老總一臉憨厚朴實,一笑起來,萌萌的那家公司嗎?那個老總,我好喜歡呢。”

春花想給這個女孩子一個白眼,想想算了,她又不是段銳,平白無故遭受同事白眼,擔心小雪心存芥蒂。但是春花還是沒忍住,一個白眼翻得又兇狠又輕蔑。

“小雪,我們是不是已經和對方談好了專案的價格?可是你猜怎麼著?他今天生生把價位拉下了兩個點。”

“啊?不會吧?我們的報價是最低的了,而且你說考慮到他剛剛創業,我們寧可不掙他的錢,全當幫他一個忙了。”

“是的啊!你記得吧,他那張人畜無害的臉上,寫滿了多少感動啊!”

“傻老婆,是你們倆個把自己感動了吧?跟你說,越是這樣的看上去憨憨的男人,耍起手腕越是不留情面。做了這麼多年外聯,還上這樣的當……”

“段哥,不許這樣說我們仙女姐姐!他那家公司確實是一家新公司,再說你又沒見過他,他往我們面前一站,我都覺得,如果我們不幫幫他,我們就是在犯罪,是吧,仙女姐姐?”

“大家看看我,多麼的表裡如一。”段銳站起來,用力拍拍自己的胸脯。

“行了段哥,省點力氣,別把自己拍散架了。”

春花重新站起來,微微低下頭,一縷秀髮從她一側的臉垂下來。她伸出手,秀氣地把垂下來的頭髮攏回耳朵後面。

“同志們說重點。我就是不明白,我們想安安靜靜地做自己,為什麼有些人偏偏要把我們拉下泥沼?”

我們這群人的確像春花說的,就想安安靜靜地做自己。原因不復雜。一個是老闆把我們這個創意公司當作一個福利專案在經營,且薪水不低,二一個,我們幾個老傢伙都有自己的工作之外的收入。老邢的畫,老胡的書法,我再不濟,發發照片,講講課,吃穿用度都解決得不錯。年輕的孩子更是了不得,家底殷實,大學研究生讀的專業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專業。讓他們去談多加個三萬五萬的專案,他們都會覺得是對他們的侮辱。所以呢,每個專案都是把最大的利潤空間留給了對方。

然而總會有些人,以為不知道我們從他們身上榨取了多少油水。三番五次地下來,那些年輕的和春花一樣驕傲的姑娘小夥子就會覺得身上沾滿了麻辣燙的味道,這讓他們怎麼忍受得了?

“仙女姐姐,不生氣了,那個小子不接受咱們的報價,是他的損失,活該!”

“就是,春花,走吧,今晚帶你去新開的‘逸園’吃好吃的。”

“帶上我們,帶上我們。”

“有多遠,滾多遠,今天我要和你們的仙女姐姐單獨約會。”

年輕人一窩蜂跑了出去。夜色也暗了下來。春花這個沒有最後成功的專案,不知道到底是誰的損失會大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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