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鐵站，我接到一筆訂單，恰好是順路回城裡的，我喜出望外，趕緊聯絡乘客，確認上車位置，然後，馬不停蹄趕過去。

乘客拿著行李箱，東張西望，似乎很著急。見到我來了，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過來，迫不及待地開啟後車門上了車。

我剛想跟他說行李箱放後面，順便再次確認上車的資訊，防止接錯乘客。他語無倫次地說：“是的，師傅，去醫院的，快，我有急事。”

我想，再快也要注意安全和交通規則啊，真是的。普通快車是按公里和時長計費的，開快點就意味著會少賺一點。沒事，既然乘客有這要求，作為服務方，司機就要儘量去滿足。我打了個OK的手勢，告訴他：“好的！沒問題。”

我一踩油門，加大馬力，在確保安全的前提下，開得比平時快了很多。

可能紅綠燈也比較多，走走停停，耽誤了不少時間。我看乘客眉頭緊皺，心事重重，不禁揣測起來，一般去醫院的人，要麼是醫生，要麼是家屬，難道他是醫生嗎？看他年紀輕輕的，好像不是，倒像是家屬，如果是家屬的話，趕路趕得這麼急，那就是家裡有急事了。這些年，我見識了成千上萬個乘客，對乘客的行為、心理我略知一二。

我推辭拒絕：“不用！不用！你快拿回去。”開車不能走神，我不敢轉身拿還給他，他把錢塞在中間的儲物架裡。

既然他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只能尋思，找一條再近一點的路，儘快送他到達。可能風比較大，他的眼睛好像進了沙子，我看到他在揉眼睛，就幫他把車窗搖上一點。

忽然，他接了個電話，那邊的人用方言和他說了什麼，他沉默了一會，然後，我看他熱淚盈眶，接著，淚如雨下，緊接著，泣不成聲，最後，嚎啕大哭……

我意識到情況不對，堂堂七尺男兒，哭成這樣，一定是遇到什麼傷心事。我急忙安慰他：“小兄弟，你沒事吧？”

“師傅，我爸在醫院，快要走了，我想見他最後一面，不知道能不能來得及。”

我安慰他：“你也別傷心了，平時有盡到孝心就是了。”

“我是個不孝子啊，我已經三年沒回家了。”他聲淚俱下，痛哭流涕。

三年？時間也有點長。看他的樣子，應該還是單身，父母估計也有六、七十歲了。“那平時誰在照顧父母的？”

“我妹妹，我只負責寄生活費。”

我理解的，大多數年輕人為了謀生，背井離鄉，到大城市發展，剩下一些老人在鄉下安度晚年。為了生計，卻難以顧及親情，人生有時真的無法兩全其美。

怕聊天影響開車，我拿了一包紙巾給他，這個時候，可能讓他一個人靜靜會好一些。

一路上，我不停地抄近路，闖黃燈，走非機動車道……最終，以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到了目的地，但願吧，在他父親彌留之際，他能見上最後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