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源自網路 作者不詳
很多人都有這樣的經驗,一群人本來正熱熱鬧鬧的聊天,卻不知怎麼的,會突然一下安靜下來。
我當時的感覺也差不多,所有人好像同時閉上了嘴,只有那臺收音機還在不知趣的唱著歌。冷場了將近半分鐘,才聽見一個夥伴兒輕輕說了句:“你們聽見沒有?羊,好像不叫了。”
他只是把大家都發現的事實講出來了而已。豈止是亂糟糟的羊叫聲停了,狗也不出聲了,再加上我們這些人,就像約好了一樣,同時收了聲。甚至連收音機裡的音樂也沒有了,只剩下了“噝噝”的電流聲。
那人的一句話,只怕把他自己也嚇著了,又小聲問:“咋,咋啦?恁為啥不說話?”
可是除了“噝噝”作響的收音機,沒人回答他。大家都屏氣凝神站在原地,像是在等著什麼事發生,可究竟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
時間彷彿也跟著慢了下來,周圍靜得可怕,我能很清楚的聽到身旁的人因為緊張嚥唾沫的聲音。
可突然間,一陣陰風吹過,收音機裡原本平靜的靜電聲變成了調臺時的那種“喳喳啦啦”的刺耳噪音,調子拐著彎兒時高時低,彷彿有人在捏著旋鈕來回亂撥。
那聲音不算大,可吵得人心裡發慌,頭皮發麻,我腦門上不自覺滲出了汗。武建超的臉色很不好看,怒衝衝的說快把那東西關了,卻沒有一個人敢動。
聲音亂了差不多兩分鐘,又漸漸變得清晰。可當我真正聽清楚之後,脖子根兒的汗毛立馬全豎了起來。有個同伴說了句“媽呀”,腿一軟直接坐到了地上。
周圍似乎變得更靜了,而喇叭裡傳出來的,全是羊叫一樣“咩咩”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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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收音機串臺了?可隨便哪個廣播電臺,也不會把羊叫聲放進節目裡。一時間所有人都傻了,面面相覷,想從別人那裡找到答案,只是漆黑的夜裡,根本看不清對方的臉。
聽著收音機裡那顫巍巍,又有些失真的羊叫,我身上的雞皮疙瘩此起彼伏,腦子裡卻突然冒出了個讓自己都脊背發涼的想法:說不定實際上那些羊還是在拼命的叫著,只不過它們發出的聲音,要透過收音機才能播放出來。
見仍然沒一個人動,我咬咬牙,硬著頭皮爬上了車,可剛伸出手要去關收音機,那聲音卻忽然停了。我的手懸在半空,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正在這時,羊群的方位又忽然“哄”的響了一下,武建超反應最快,手電筒立馬照了過去,只看了一眼就急忙大喊:“狗日的,快上車,羊跑過來了!”
亂糟糟的蹄聲由遠而近,站在地上的幾個人手忙腳亂爬上車。只是這一會兒工夫,羊群就衝到了跟前,在拖拉機前一分為二,接著又像洪流一樣奔湧而去。四周變成了羊的海洋,而我們站立的車斗子則是一片孤島。
然而真正讓人感到害怕的是,我們仍然一聲羊叫都沒聽到。那些平時沒事就喜歡叫兩聲的動物,現在全像啞巴一樣,只知道悶不作聲的向前跑。有些因為速度太快,還撞到了拖拉機的車斗子上,震得“嘭嘭嘭”亂響,讓人的心也跟著狂跳。
幾個人圍著年紀最大的武建超,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武建超罵了一句:“幹嘛都問我?我他媽也不知道!”
看著一隻只羊默不作聲狂奔而去,我心底升起一種異樣的感受,覺得這群東西,或許已經連動物都算不上了。他們不但沒有感情,沒有思想,而且連本能和天性都沒有了,只會毫無意識的站和跑。
剛想到這裡時,一隻羊被別的羊擠得險些跳上車,我滿心厭惡,一腳把它蹬了下去。然而腿還沒收回來,我就猛的愣住了,因為就在剛才,那隻羊竟然輕輕轉過頭,淡淡的看了我一眼。
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當時的感受,只知道那是我活了二十多年來,第一次發現羊的眼睛很可怕。
那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像在大城市上下班高峰時洶湧的人潮中,或者在擁擠的公共汽車上,如果你不小心碰了別人一下,他們轉頭來看你的時候,用的就是那樣的眼神。
我當時只知道害怕,至於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也說不清楚。直到很多年之後,有一次我無意中翻開曾經的大學課本,這才猛然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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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有誰注意過,對於有些動物而言,我們只能看到他們的眼珠,卻看不到眼白。倒不是說動物沒有眼白,而是因為它們的眼白有一部分是黑褐色的,與虹膜的顏色相近,所以看起來遠不如人的眼白大。
但我卻清晰的記得,那隻羊的眼睛是黑白分明的,甚至連眼角的小紅肉都能看的清清楚楚。這對於羊來說是不可能的,那不是一個動物該有的眼睛,那樣的眼睛只屬於人。也就是說,那羊長了一隻人眼。
足足過了五分鐘,最後一隻羊才從我們車旁跑了過去,幾家牧民騎著馬,呼喚著牧羊狗,急急忙忙的追羊去了。被幾千只羊蹄子激起的灰土蕩起老高,混著騷味久久沒有散開。
“轟隆隆”的聲音,就像磨子雷一樣,震得人耳膜發疼。大家先同時一怔,接著不由自主都站了起來,循著聲音分辨著滾雷的方向。然而一看之下,我們卻更加驚異的發現,遠處的天,竟然在這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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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發瘋的羊群給人的感覺是詭異,那麼半夜裡忽然亮起來的夜空,就只會讓人震驚了。
其實當時的情景,說是天亮了也不準確。因為那既不是白天時的萬物普照,也不是電閃雷鳴時的天地一片通透,更不是星光月影,鬼火磷焰。如果非要打個比方,可能用所謂的“霞光萬丈”來形容,才比較貼切。
西北方的群山背後,漆黑的夜空裡,正放射出極為刺眼的紅光,但不是朝霞或晚霞的那種紅,而是雞血一樣的鮮紅色。而且隨著那種滾滾的雷聲越來越大,光線也越來越熾烈,似乎是早已落山的太陽不滿意自己當天的離場,正蒙著紅色的蓋頭,想再次從西邊爬出來一樣。
附近的山巒和半個天空都被染成了玫瑰一樣的顏色,而先前所看到的石堆、石人,包括拖拉機和我們自己,也籠罩在那妖異的紅光下,在地上拉出一條條長長的詭異影子。
大風“呼啦啦”的颳了起來,我們卻渾然不覺,只是被那神奇的天象所震懾。如果誰能在那時給我們照張相的話,一個個肯定都是直愣愣瞪著天,張大了嘴,面容呆滯,滿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又過了一會兒,有個同伴們像是慢慢回了魂兒,傻傻的問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北邊蘇聯幫越南報仇來了,從北邊扔原子彈炸我們?結果話沒說完,就被武建超罵了一句放屁。
我當時真希望自己是個攝影師或者畫家,這樣就能在驚歎之外,把眼前雄奇的景象拍下來或者畫下來了。退一步,哪怕是個作家或者詩人也好,那些人瞅見個破月亮都能寫出《靜夜思》或者《荷塘月色》,如果能讓個大文豪把我眼前的景象用文字描繪下來,再抒發抒發感情,託物言志一番,肯定又是一篇傳世之作。
然而浪漫的詩情畫意沒能繼續多久,腳下拖拉機的一陣劇烈晃動,把我的思維瞬間拉回現實。我下意識的蹲了下來,隱隱感覺到不對,緊接著感覺又晃了一下,排除了自己頭暈的可能之後,腦子裡猛地蹦出兩個字——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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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喊了一聲,帶頭跳下了車。腳一落地,馬上就感覺到地面的晃動,一會兒是左右的搖,一會兒又是上下的拱,讓我更加肯定發生了地震。
天上的紅光把地面映的很亮,也用不著手電筒,我一腳高一腳低的跑開,同時心裡琢磨,這是在野外,不用擔心房倒屋塌,附近只是些低矮山嶺,也很空曠,所以只要別震到地上裂口子的程度,就沒什麼大礙。於是我跑到了個開闊些的地方就停下了,扶著膝蓋喘氣,回頭一看,其他人也跟了上來。
那時候之所以這麼冷靜,還要歸功於唐山大地震。經歷過的人都知道,76年地震之後,可謂是全國各地緊張動員,搞得像政治運動一樣,家家戶戶要搭防震棚,各街道、單位和學校都開了學習班普及防震知識,我就上過這種課。當時離唐山大地震還不到十年,給人的印象太深刻,所以腦子裡一直有根弦兒繃著,事到臨頭才沒有慌亂。
而且從意識到地震開始,我的思路也逐漸清晰起來,把事情從頭到尾捋了一遍,發現這前前後後的一切,似乎都變得順理成章了。又暗罵自己沒出息,出了點事只知道害怕,不會用腦子想,虧自己還算上過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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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之後,地震也漸漸平息,首先是天邊的紅光消失,接著轟隆隆的聲音也沒有了,最後大地徹底恢復了平靜,只留下呼嘯的風吹過荒山。
我們又等了將近二十分鐘,確認的確沒事了,這才長長鬆了口氣。又是驚又是嚇的折騰了半宿,弄得大家身心疲憊,有個人最慫,嚇得直接腿軟癱在了地上,被我們一路拖回去架上了車。
司機拿出搖把兒一陣猛搖,拖拉機又“吭吭吭”的重新發動。正要開起來往前走,結果那慫貨開始哭爹喊娘叫了起來,說山神老爺不高興,地震了太兇險,他不去淘金了,吵著要回家。
他這邊剛說完,又有倆人跟著起鬨瞎嚷嚷,說他們也不去了。司機有些不耐煩,回頭問我們到底走不走,其餘幾個人也開始低頭切切議論。
場面一時有點亂,我慌了神。先是看了武建超一眼,想問問他的主意,畢竟他年紀最大,經驗也豐富。可發現他只是拿著皮囊喝酒,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我嘆了口氣,心想求人不如求己,這次淘金出錢牽頭的是我們兄弟倆,現在軍心浮動,我得拿出點兒當家人的架勢,至少先把人穩住,有什麼事等見著我大哥了再說。於是清了清嗓子,叫大家先別吵,接著把自己的一番推測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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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可以歸結於地震的影響,以前防震課上講過。首先是羊群不正常,動物的感覺比人靈敏,地震前通常會有反常的行為,比如雞不進籠羊不入圈之類,這兒的羊不用羊圈,不過發發瘋也再所難免。再者是收音機的怪聲,這可以理解為地震影響了大氣間電磁波的傳輸,干擾到了訊號。
至於天空突然發亮的事,那是地震前的一種自然現象,學名叫做地光,雖然不清楚具體原理,但最終的表現形式就是天空放光發亮。我以前看過一份材料,很多唐山大地震倖存者都是因為震前看到了地光引起警覺,才躲過了一劫。最後那磨子雷的聲音,應該就是所謂地聲,是地下的巖體受到巨力產生的變形和摩擦發聲,沒什麼嚇人的,和地光一樣都是震前的自然現象。
那幾天住在牛棚裡等訊息,別人都湊在一塊兒打牌,只有我天天躲在一邊看書,他們覺得我喝過的墨水多,喜歡叫我“大學生”。這會兒聽我這“大學生”有理有據的把剛才的怪事解釋了一遍,同伴兒們都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我從骨子裡還是個唯物主義者,所以不管遇到什麼事,只要能把其中的道理想通,就不會再感到害怕。我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膽氣也隨之一壯,科普完了,看效果還行,趕緊趁熱打鐵做思想工作,說大家來新疆,都是為了賺錢,冒多大風險,才能發多大的財,想求安穩就別淘金,回家躺床上最好。況且到底有沒有危險還不一定,等明天見著我大哥,他以前是地質隊的懂這個,肯定知道的更清楚,到時候再好好商量。
說來說去總之就一句話,現在必須往前走,調頭拐回去絕對不可能。
見他們愣愣的沒再聒噪,估計是掙錢的慾望戰勝了地震帶來的恐慌,或者是被繞暈了。我看形勢不錯,馬上給司機打了個手勢,讓他快開車。
武建超對這種說法顯然不大相信,拉著我趴在耳朵邊輕聲問了句:“那你說,為什麼收音機會放出羊叫?”
我一時啞然,想了想,有些底氣不足的說:“湊巧吧。”
“湊巧?”他看看我,露出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也沒再追問。拖拉機再次開動,武建超喝了口酒,可馬上臉色又突然一變,說了句:“不對,咱少了個人,趙勝利不見了。”

圖片:阿爾泰山的石人(摘自網路)
趙勝利,就是那個先前說要買拖拉機的年輕人。
武建超急得站了起來,衝司機連喊了三個“停”,擰開手電就開始數人。我們一行人加上司機本來有八個,可這會兒他照來照去數了好幾遍,也沒再找出第八個人來。
我心也跟著一抖,忙問身邊的人最後看見趙勝利是什麼時候。他們幾個卻都搖搖頭,說剛才又是羊群又是地震,跑來跑去,腦子亂哄哄,誰也沒注意什麼時候少了個人。
這時收音機不知怎麼的,又“啪”的一聲再次響了,重新放起了音樂。我馬上把它關了,又觸電似的把手收了回來,雖說知道了原因,可這玩意兒還是太滲人了,說實話,我真怕喇叭裡會突然傳出趙勝利喊救命的聲音。
武建超眉頭緊鎖,嘴裡小聲的罵著:“狗日的,我就知道要出事……”他舉著手電四下到處找人,其他幾個人也都站起來,喊著了趙勝利的名字。可四周黑漆漆的,大風呼呼響,把他們的聲音全吹散了。
我仔細回憶著剛才的經過,覺得人最有可能是在羊群衝過來或者地震的時候不見的,那時候場面很亂,大家都只顧自己,少個人不容易察覺。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對,如果非要講可能性,那麼假設人是在我們下車聊天時,或者地光顯現的時候丟的,似乎也講得通。哪怕說人在拐進這個山坳之前就從車上掉下去了,也不是沒可能。
此外還有更重要一點,那就是趙勝利是怎麼不見的?總要有個方式和途徑,不可能前一秒鐘還在身邊,後一秒鐘人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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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摁著太陽穴正苦苦想不明白,卻聽他們幾個興奮的叫起來,說找到了找到了,在那兒在那兒。抬頭去看,見遠處出現了個黑黑的人影,手電光照過去,好像就是趙勝利。他一路小跑的奔過來,手裡好像還拿著一團白乎乎東西,只是隔得遠瞧不真切。
離得近了之後,趙勝利被手電筒晃得睜不開眼,伸出一隻手擋住臉,點頭哈腰賠不是,念念的說:“嚇,嚇死個人咧,俺還以為拖拉機要開走不管俺咧……”他嘴上道歉,可聽得出其實喜滋滋的似乎心情不錯,大家也看出了他懷裡抱的竟然是兩隻小羊,腦袋都軟耷拉著,奄奄一息眼看就要死了。
我肚子裡忍不住罵起來,我們在這緊張了半天,誰知人家是順手牽羊去了。春天正好是母羊下羔子的季節,這兩隻羊娃子八成是在羊群動起來的時候被踩死的,他跑遠了去撿,自然就和我們走散了。
武建超做得更絕,沒等趙勝利爬上車,就一巴掌扇在了他腦袋上。趙勝利沒防備頓時懵了,摸著頭好大一會兒才明白過來,羊往地上一扔,叫罵著就要衝上車拼命。可惜武建超手上有兩下子,又是居高臨下,輕輕鬆鬆一推一搡,弄得趙勝利連車都上不去,一不注意又捱了兩下。
我覺得武建超反應似乎有點過度,眼看這都打上了,趕緊拉人勸架。趙勝利被他幾個老鄉抱著,打也打不過,掙也掙不脫,他本身有點結巴,這會兒氣得聲音都變了,一個勁的說:“你你你憑啥打俺,俺撿兩隻羊給給給給大夥吃肉有啥啥啥啥錯?你憑憑憑啥打俺?我我我日你媽,俺俺俺又不是你僱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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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勝利這番話讓我有點感動。大家身上的錢都不多,就算在新疆這種遍地牛羊的地方,前些天也沒過吃幾頓肉。而且我們進山帶的全是大米白麵,以後幾個月別說是肉了,就是想吃棵菜都沒有。他摸黑去撿羊,倒真的很為大家著想。
“憑什麼打你?是讓你長記性,以後少瞎跑,新疆邪性的地方多了,不明不白丟個把兒人跟玩兒一樣。”武建超繃著臉,拿手電指指遠處的石人,說他當兵時在內蒙給牧民打井,半夜開車拉著器械趕路,有個戰友只是下車解了個手,人就沒了。第二天動員全連的人還有附近的牧民找了一天,卻連個屍首都沒看見,而人失蹤的地方,就有許多這種石人。
我這才明白,怪不得武建超之前說見了石人心裡不舒服,而且發現少了個人後又那麼緊張,原來是之前有過這種事。
趙勝利讓他這麼一訓,估計被嚇得不輕,氣勢短了一截。又被另外幾個同伴勸了幾句,說他好心是沒錯,可不能這麼讓大家擔心。他看沒人向著自己,也不再喊打喊殺,只是嘴裡還不住的唸叨,說就算那樣也不能打人。
虛驚之後,大夥重新上車,趙勝利賭氣似的坐的離武建超遠遠的。武建超也不搭理他,只是喝酒。拖拉機總算再次開動,走過剛才羊群堵住的路段時,地上堆了厚厚的一層羊屎蛋兒,臭氣熏天。
下半夜平安無事,越往前走,周圍山嶺的形勢就越高,天亮後不久,我們聽到了湍急的水聲,淘金的那條河谷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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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遠處看,整條河在晨光下竟然閃爍著燦爛的金光,十分耀眼。我吃了一驚,心說就算阿爾泰山“七十二條溝,溝溝有黃金”,可金子也不能多到這種地步吧?直到走近了,才恍然大悟,原來河裡漂滿了從山上衝下來的雲母片,這種東西反光。
眼前的是額爾齊斯河的一條小支流,好像叫什麼喀什麼古什麼河,源頭就在阿爾泰山裡,岸邊是成片的楊樹和柳樹,兩旁的山坡則長滿了爬山松。
河水很髒,不光有云母片,還夾雜了大量的泥沙石子、枯枝敗葉甚至牛羊馬糞,濁浪翻滾,奔流而去。新疆地處亞歐大陸腹地,河湖大多內流,只有額爾齊斯河是外流,河水西去再北走,流經西伯利亞,成為我們國家唯一匯入北冰洋的河流。
拖拉機溯河而上,路邊又出現了一群石人,迎著晨光,沿河而立。我好奇的打量著這些草原先民的遺作,心裡忍不住讚歎。
這些說是石人,其實基本沒有改變石頭的原有形狀,只是在表面簡單的雕刻出人的五官和服飾,線條樸實粗獷,一看就是少數民族風格。天長日久的風雨侵蝕下,很多石像的紋路變得模糊,又增加了許多蒼涼古意。
但當我把目光集中到石人的臉部時,心卻猛然間一沉,馬上意識到一個問題,轉過頭,有些緊張的問武建超:“你看這些石人,怎麼全都是臉朝東?”
武建超沒多想,回答說遊牧民族大多數都崇拜太陽,以東為大,比如蒙古包的門都朝東南開……可話沒說完,就突然停住了,顯然理解了我的真正意思,和我對視半晌,嘆了口氣,緩緩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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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二章已經發布,帶您走進神秘的阿爾泰山,尋找詭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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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三章已經發布,感謝所有朋友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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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已關注你了,第三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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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兄弟,你還在那淘金嗎?發個定位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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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你快點發表吧,等急了把你和石人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