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雨下的特別多,整個六月天幾乎沒有晴過。最多的一次,連下了三天三夜沒有停點,河裡的水眼看著漲過了警戒線,泥黃色的水浪一個跟著一個,讓人看了十分揪心。好在沒幾個時辰,河水慢慢回落,這才讓村裡的人放下心來。
河水來的猛,下降的也很快,到了第二天已經降下去了一半。
我們村莊緊挨著那條河,出門幾十米就能走到河堤,那天正是星期天,我打算去河裡游泳,吃了午飯,大概有兩點多鐘,天熱的讓人難以忍受,渾身的汗水就像泉湧似的往外冒,恨不得一頭扎進河水裡,洗個痛快,因為我從小的時候就學會了游泳,生長在河邊,也算是得天獨厚的條件吧!
我匆匆的扒拉了幾口飯,便往河邊走去,離河堤還有十多米遠,發現河堤上放著一個不大的紅包袱,我出於好奇心,加快了腳步,看看是怎麼回事;這一看把我也驚呆了,只見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掉進了河裡,河邊上的媽媽顧不得多想跳入水中去救孩子,因為當時水流很急,孩子已經衝出去了五六米遠,在河水裡時隱時現,媽媽去拉孩子時也滑進河裡,由於河水很深,立刻淹沒了媽媽的身影。
我容不得半點考慮,藉著河堤的陡坡,隔著三四米縱身跳入水裡,一手抓住孩子,把她拖到岸上。又回頭扎進水裡,遊近了大聲呼叫的母親跟前,憑著我熟悉的水性,托住他的後背,將她救上岸邊。
多虧我來的及時,如果晚來幾分鐘,兩條生命有可能無法挽回。
我游上岸邊,坐在草坪上,大口呼吸著,此時的我也已經筋疲力盡,畢竟才15歲,身體還沒有那麼足的力氣。扭頭看了一眼娘兩個安然無事,我才漸漸平息了自己。
連驚代嚇,小孩的媽媽一時說不出話來,孩子也哭著爬到了媽媽的跟前,我問她們是怎麼回事?孩子媽說:“別提了,我們娘倆個去她姥姥家,吃了午飯就早早的回來了,來到這裡,孩子看到河水想洗把臉,沒想到一不小心滑進了水裡,我用手拉她的時候也滑了進去,我雖然不會游泳總不能看著孩子掉在河裡不管吧?”
這個時候孩子媽安靜下來,突然嚎啕大哭,邊哭邊對我說:“多虧了你這個好人,不然我們娘倆個都活不了,好人有好報啊!”
當時我只有15歲,也沒有把這些事情看的太重,不太在乎別人感恩,起身就想回家把溼透了的衣服換下來。
孩子媽媽趕緊問我:“你等會兒走,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過時候報恩也得找到人啊!”
我隨口報上了我的名字,回頭朝我的家中走去。
時間過去了一個星期,這件事我對誰也沒有講,早已經忘得乾乾淨淨。忽然有一天,我放學回家的時候,見家裡來了客人,有一位穿著軍裝的軍人,還有那兩位被我救起的孩子和媽媽,他們看到我放學了,同時都站了起來,那位解放軍說:“你就是那位救人的小兄弟啊!要不是你,我的孩子和他媽媽都完了”
我一陣臉紅,一時說不出話來,可是大人在一邊打圓場:“甭那麼客氣,擱上誰也會去這樣做”
我不會講話,站在一旁傾聽著,整個過程基本上都是大人在拉呱。他們臨走的時候,放下帶來的禮物,真情的對我說:“以後有困難儘管說,我們不會忘了你,以後還會再來。”
完了又對我父母說:“如果願意,我妻子以後就當他是孃家弟弟,孩子以後稱呼他舅舅”
說完,他們三口走出了大門,我們全家目送著他們遠去。
這件事過去了五年,有一天孩子的媽媽領著女兒來到了我家,這時候孩子已經十多歲了,他娘兩個坐在屋裡拉了很長時間。
這個時候我也已經長成了大人,再也沒有了五年前的拘束,我也改了稱呼,她姓倪,我稱她為倪大姐,孩子稱我舅舅,陪著她們倒茶拉呱,眼看到了中午頭,我出去買了點菜,打算讓她們吃了飯再走,她們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好像要講的話還沒有說出來。
吃著飯的時候,倪大姐說:“明天我們要去新疆了,再也不回來了,你大哥在部隊升了營長,我和你外甥都搬過去,家裡沒人了,你大哥也沒有了父母,也沒有兄弟姐妹,我把老屋的鑰匙留給你,你看著處理吧,你大哥說房屋的產權和財產全歸你,我們一點不要”
我說啥也不要, 但是倪大姐說的很堅定:“你大哥那個人,你不知道,他說的話都算數,不然也升不了營長”臨走的時候還給我寫了一張房屋移交證明。
這件事再拒絕已經無用了,只好答應下來。以後我就搬了過去住在了倪大姐的房子裡,這中間還進行了幾次修復。
一晃過去了30多年,倪大姐的房子正趕上搬遷,那套老房子政府補給了150多萬元。我趕緊把這件事告訴了倪大姐,想把這筆錢打到她的賬戶,但是倪大姐和他物件堅決不同意,認為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不能反悔。
我心想怎麼著也得收下一部分錢,我自己全要了於心不忍。於是我親自帶著100萬到了新疆,這個時候倪大姐的老公已經升到了師長。
我說明了來意,全家親熱的招待了我。她的女兒已經考上了博士生,現在也已經結婚有了孩子。
師長和倪大姐聽完我的話之後,笑著對我說:“房子的拆遷費早已經說好了,我們一分都不要,現在我們不缺錢花,你們農村的事情多,拿著這筆錢投資做點事情吧!”
我在新疆待了幾天就回來了,倪大姐的房子拆遷費一分錢都沒要。作為一個農村人,這筆錢也不是個小數目,確實能改變一個人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