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雲煙，是城裡來的姑娘。

從她出現開始，就一直住在村子東頭的荒園子裡面。

她出現的那幾天，就像是一個稀奇的物品，村子裡面的閒人都會去看她。

她很漂亮，很溫柔，笑起來就像是早晨的陽光。

和村子裡面的女人不一樣，她是傳說中那種似水的女人，能夠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她的出現讓村子裡面轟動了很久，沒有人知道她的來歷，也不知道她的身世。

她一個人住在荒涼的地方。

漂亮的女人總是會得到男人的青睞，村子裡面很多年輕的小夥子都喜歡雲煙。

媒婆往雲煙的院子裡面跑了很多次，每一次都是吃了閉門羹，漸漸的村子裡面的謠言也越來越多了。

雲煙被村子裡面的人孤立了。

02

雲煙的名聲越來越壞，她也從未辯解過。

所有的人都以為，她很好欺負。

而擊破這個冰點的人是餘萬，在那天夜裡他喝了點酒，闖進了雲煙的家，想要對雲煙圖謀不軌，卻被雲煙用剪刀扎到了小腹。

哀嚎聲驚動了東邊的村子。

那個時候的人沒有電視打發時間，在遇到大事都跑的很快。

等到他們衝到雲煙的家，就看著雲煙像是一個發怒的刺蝟，拿著剪刀縮在角落裡面，手上滿滿的都是鮮血，驚恐的看著所有人。

她的炕下躺著一個受傷的人，是村子裡面餘萬。

當初他是唯一一個在雲煙這裡提了兩次親的人，也是唯一一個被雲煙轟出去的人。

那天夜裡村子裡面燈火通明，鎮子裡面救護車將餘萬拉走了。

雲煙縮在角落裡面，什麼話都不聽，只要有人靠近，她就拿著剪刀對著那人扎去。

屋內濃濃的血腥味，除了村子裡面幾個比較有威嚴的人留了下來。

所有的人都離開了。

天慢慢亮起來了。 雲煙握著剪刀的手鬆開了，她驚恐的看著地上的血液，目光落在手上。

像是瘋了一樣從炕上躍起，衝到水池邊將手伸了進去。

白皙的手已經給被她搓紅，起了皮。

她被村長的老婆從水邊拉了出來，坐在陽光下，她笑了起來。

她第一次主動和別人說話。

她說：“你看，太陽還是一如既往的暖和。”

那天警察來了，村子裡面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的。

雲煙推開扶著她的人，從地上站起來，一搖一晃的走到屋內，反身將門從裡面鎖住。

她換了一身旗袍走了出來，腳上的高跟鞋還沾染著地上的血跡。

她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坐在門口的石墩上，白皙的腿從旗袍的分叉下漏了出來。

背後那些厭惡的眼神，雲煙像是沒有看見，她從口袋裡面拿出來一根菸給自己點上。

卻一直都夾在指縫裡面看著它慢慢的燃燒殆盡。

“警察同志我不願意私了。”

雲煙的態度太過於強硬，周圍的幾個人都呆住了，他們還沒有來得及給雲煙做思想工作，警察就來了。

可這個女人卻進門收拾了一番，彷彿回到了曾經的樣子。

孤傲，冷清，卻有帶著致命的吸引力。

“雲煙，餘萬才20歲，你可不能這樣。”餘萬的父母跟在警察的後面，緊緊抓著雲煙的胳膊，求著雲煙。

屋內的門是開啟的，血腥味順著風從室內被吹了出來，雲煙甩開了老人的手腕，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我呢？也不過23歲，我就該承受，你兒子給我的代價嗎？”雲煙看著老淚縱橫看著可憐兮兮的人，她拒絕了原諒。

她彎腰在旁邊的樹枝上扯了一個葉子，慢慢的將高跟鞋上的血跡擦拭乾淨。

她聲音很輕。“我不原諒。”

餘萬的母親跪在地上，她求雲煙，她說，她願意娶雲煙過門，不讓她在村子裡面被人孤立。

她說，她願意給雲煙洗清那些流言蜚語，只要雲煙願意原諒她兒子。

雲煙坐在那裡，眯著眼睛，像是一個睡著了的貓。

在老人說完話之後，她猛然睜開眼睛，嘲笑的看著眼前的婦人。

“那我捅了你兒子。”雲煙的手指抬起來在空中點了一下，忽然笑了出來。“要是在偏一點點，你餘家就要斷子絕孫了。”

雲煙站起來，她從屋簷下走到太陽底下，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在陽光下轉了一圈。

她問：“我美嗎？”

“美。”

“我美有罪嗎？”

雲煙看著那些瞪大眼睛的人，她將手遞給警察：“我不後悔。”

03雲煙被警察帶走了，村子裡面的流言蜚語更加嚴重了

三天後，雲煙還是穿著那一身衣服，從警察局走了回來。

她腳上的高跟鞋染上了灰塵，不再那麼白皙。

她站在家門口，推開門看著地上已經和泥土融合的血跡，她轉身拿著籃子將院子裡面的土往房間裡面轉移。

剛將屋內的血跡掩蓋住，她起身將床上的東西都換了下來。

蹲在水池旁邊洗床單被罩。

那天的太陽很好，雲煙換了一身衣服，依舊像往常一樣躺在椅子上。

屋內的錄音機也是開啟的，電臺裡面放著當下最流行的歌曲，雲煙哼著歌看著從門口衝進來的兩個人，慢慢的坐直了身子。

她還沒有站起來，那個老婦人就在雲煙的臉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嘴裡面謾罵著，婊子。

雲煙捂著臉，抬頭看著那個滿臉怒氣的婦人，抬手將散落的秀髮別在耳後。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她的身高本就比一般的女子要高一些。

她活的也精緻，即便是在這樣鄉下，她腳上都踩一雙低跟鞋。

就顯得更高一些。

雲煙居高臨下的看著餘萬的母親，抬手捂住自己的臉，眼神掃過站在門口看戲的人。“阿姨，叫你一聲阿姨，是因為我比你有教養，不會張口閉口婊子，若是看你這樣講，你的兒子也不過是一個20歲的嫖客。”

雲煙看著氣急的人，往前走了一步，低頭湊到餘萬母親的面前。“我若是你，一定會想著如何教育好自己的兒子，而不是站在這裡來指責一個受害者。”

“賤人，你都和警察說了什麼？你憑什麼汙衊我兒子？”餘萬的母親就像是一個瘋狗，咬著雲煙的胳膊，企圖要將她胳膊上的肉咬下來。

周圍的人看著雲煙蒼白的臉，沒有人上去幫忙。

疼痛讓她抬腳踹在了餘萬母親的小腹上。

疼痛讓那人痛呼了出來，她被雲煙推開摔在地上，腦袋磕在了牆角上。

血液順著額頭流了下來。

哭天喊地的聲音再次起來，雲煙冷著臉看著坐在地上的人，轉身從屋內走了出去。

等到她再次出現的時候，她的背後跟著警察。

雲煙看著警察為難的樣子。“她的醫療費我出，但是還請警察同志告訴她，她的兒子到底犯了什麼罪。”

原本虛弱的躺在地上的人，忽然從地上蹦起來捂著警察的嘴，凶神惡煞的看著雲煙。“你放屁，我兒子那麼好，怎麼會有罪？”

“你兒子是強姦未遂，如今只是保外就醫，您有時間在我這裡撒潑，不如就告訴你兒子在裡面好好做人，爭取寬大處理。”

雲煙的話一點都不留情，她看著老太太捂著心臟坐在地上，轉身走進屋子拿出來一張存摺遞給警察。“她的傷，我治，但是人，你們得治。”

周圍看熱鬧的人，都在對雲煙指指點點，說她不應該如此殘忍。

餘萬家裡就餘萬一個孩子。

要是送進去了，餘萬的父母以後怎麼辦？

好不容易養大的兒子，卻被外來的狐狸精，弄進了醫院裡面。

餘萬的母親看著雲煙的樣子。

“你這個城裡面來的破鞋，要不是你一天天穿的暴露，擺出一副想要勾引人的姿態，我兒子能犯錯嗎？”餘萬的母親上前撕扯著雲煙身上的旗袍。

雲煙胸前的紐扣被拽掉了，裸露出來的肌膚，讓女人嫉妒，男人躁動。

她低頭掃了一眼那些虛偽的人。

彎腰靠近餘萬的母親。“即便是我沒有穿衣服，也不是你兒子入室強姦我的理由。”.

04

開庭的那天，雲煙依舊穿著漂亮的衣服，坐在原告席位上。

她看著神色狼狽的餘萬穿著病服被人帶了上來，手上戴著手銬，一臉頹廢的樣子。

嗤笑的看著那些坐在背後指指點點的人。

她將那天晚上的事情說的很清楚。

她平靜的就像是一個旁觀者。

她看著坐在被告席和旁觀席裡面那些詫異的人，她仰著頭從原告的位置走了下來。

她看著餘萬的母親，想要將自己撕碎的樣子。

雲煙第一次站在所有人的面前，用嘲諷的眼神看著那些人。“憑什麼，他做了錯事，我就得委屈求全呢？”

自那之後，雲煙離開了村子。

那個園子也一直被荒廢了下來，只是偶爾有人會談論一下那個園子裡面那個固執的女人。

那個時候的村子很封閉，所有的人都是打碎了牙齒和血吞到肚子裡面去。

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只能認栽。

為了所謂別人的目光和名聲，隱藏了自己受到了傷害，委曲求全。

雲煙是村子裡面第一個反抗的人，她是一個異類，被人所不理解和容納。

聽我媽說，當初餘萬的父母在雲煙的跟前提過要將雲煙娶過門的說法，讓雲煙去警察局和解。

都被雲煙拒絕了。

那個時候村子裡面的人都覺得雲煙傻，身子都被別人看了，差點就發生了那樣的事情，鬧大了對自己的名譽多麼不好。

可她還是將人告上了法庭。

多年前那些不理解的人，如今想起雲煙，都是佩服的，很多年了，村子裡面一直留著那個孤獨的院子。

是對於當年他們對雲煙不理解的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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