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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姐第225個故事

“你都是這樣寫的嗎?”

我站在男人的身後,盯著他剛寫好的結婚請柬,然後從旁邊已經寫好的那一摞請柬中抽出一張翻開,果然上面不是我的名字。

他愣了一下,盯著那張請柬,看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訕訕地開口,“對不起,我......”

他將那張寫錯的請柬揉作一團,扔進腳邊的垃圾桶,沉默地坐著,呼吸深重。

我沒有說話,一張一張檢查著他寫好的請柬,沒有繼續打擾他。

“謹定於2016年公曆5月1日(農曆三月二十五日)星期日,為鍾樹溪先生與扶允星小姐舉行結婚典禮,敬備喜宴......”

我的名字叫徐淑敏,他竟連這個也能弄錯,我默默咬了一下嘴唇,將垂在臉頰的一縷頭髮攏到耳後。

“還好,只寫錯了十張。”

我將寫錯的請柬拿在手裡整理整齊,遞到他面前,“留著做個紀念吧,累了就休息一下,明天再寫也來得及。”

他接過請柬,拿出一張開啟,目光溫柔地落在那個寫錯的名字上——扶允星,那是他的硃砂痣,白月光。

我知道他心裡的苦痛,那些苦楚在他的心裡發酵,空氣中流動著一股酸澀,燻得我的眼眶酸脹。

再過不久就是我們的婚禮了,我愛了7年的男人我就要嫁給他了,我感覺到滿足,就算他把請柬上新娘的名字寫錯我也可以原諒他。

他似乎終是回過神來,拿著寫錯的請柬回了書房,不多久浴室便響起了花灑的聲音。

我將請柬和賓客名單收起放進書桌的抽屜裡,請柬上“相親相愛,百年好合”等字眼耀眼的像扶允星的眼睛,善良美好,卻像照妖鏡,輕輕一觸就讓我在這段感情裡的卑微和苟且無所遁形。

2

婚禮終於開始了,鍾樹溪作為曾經的校草、年級第一和班長,有太多的同學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我的伴娘除了姑姑的女兒,其他三位都是他的朋友,那個長頭髮個子最高的女孩子應該是喜歡他的吧,那種眼神我太熟悉了,我微笑著跟她點頭致意,沒有過多交流。

“請問新郎新娘,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就像我在影片和現實中見過的每一場婚禮,最激動最熱情的永遠是司儀,使勁渾身解數烘托著氣氛。

“我們是高中同學,那時候,我們是同桌。”鍾樹溪面帶微笑,溫和地回答。

“那新娘是什麼時候讓你心動的呢?”

“高中的時候,有一次我受傷住院,是她每天來醫院看我,把每天的課程整理成課堂筆記帶到醫院幫我補習功課,我那個時候就被她感動了。”

關於婚禮的提問環節我們在前一天晚上跟司儀核對過,雖然每一個問題都背好了標準答案,可是這一刻我仍舊緊張不已。他對著虛空說著臺詞,我低著頭微笑配合。

因為臺下的很多人知道,那一次鍾樹溪是為了扶允星而受傷,而在後來的漫長歲月裡,鍾樹溪一直喜歡的人都是她,我只是一個沒有任何存在感的暗戀者。

司儀繼續熱情高漲地推進著流程,我和鍾樹溪微笑著配合,臺下的賓客坐在氣球鮮花環繞的酒店大廳微笑觀看,氣氛祥和詭異。

整場婚禮像一件華麗夢幻的旗袍,而身穿這件旗袍的我,卻憋得全身滾燙髮癢。

儀式終於結束了,心臟的急速跳動讓我不記得他是怎樣親吻我,我們是怎樣把戒指套在彼此的手指上,我醒過神的時候已經在表妹的攙扶下準備向賓客敬酒。

“新婚快樂!”

“兄弟,恭喜了!”

“早生貴子喲......”

鍾樹溪的同學們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拍拍他的肩膀,然後又欲言又止地坐下,就像照顧一個受傷的人的情緒一樣,只是不知道他們照顧的是我的情緒,還是他的情緒,也許我們都是需要被照顧情緒的人吧。

他的不快樂,我的心虛,以及婚禮上雖然百般遮掩卻仍舊明顯的尷尬,每個人都看在眼裡。

3

鍾樹溪對扶允星的喜歡是人盡皆知的事情,高中的每一個同學,他大學的好友,他的親戚包括他的母親。

“鍾淑敏,你知道像扶允星那樣的女孩子一般會喜歡什麼樣的生日禮物嗎?”

高二剛開始的一個週五的晚自習,偷看著藏在桌框裡的《男生女生》的我,被他突然的出聲嚇了一大跳。

鍾樹溪和扶允星本來同班,高二文理分科的時候鍾樹溪被分到我們班成為我的同桌,扶允星則被分到了十四班。

他是一個朝氣蓬勃鬥志昂揚的少年,不僅學習成績全校第一,還是學校籃球隊的主力,更是辯論社和圍棋社的副社長,跟校花扶允星一樣,是學校的風雲人物,收割無數少男少女的豔羨和愛慕,而他對扶允星的喜歡和追求當時也是全校皆知。

“她學鋼琴和畫畫,你可以送她她喜歡的音樂CD或者素描本,這樣既有紀念意義,也可以證明你對她的用心。”

我抬起頭看他,此時的他沒有了數學課上的從容慵懶,沒有了球場上的瀟灑自如,也沒有了和同學談笑風生時的自信陽光,只剩下17歲少年喜歡一個女孩子的羞赧和溫柔。

我的心裡充滿了嫉妒,可我喜歡他,做不了他喜歡的人那就做他的朋友,給他力所能及的幫助和建議。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徐淑敏你真聰明。”鍾樹溪興奮的說道,看到他因為我的建議而開心,我的心情也好了幾分,心裡仍舊酸澀,但並不影響這份愉悅。

高二元旦學校的文藝晚會,扶允星報名參加了一個舞蹈節目,作為扶允星的頭號粉絲和追求者,鍾樹溪專門借了相機,打算為她記錄下那些美好的畫面。

可惜元旦前一個星期的一天晚上,在鍾樹溪送扶允星迴家的路上,他們被小混混打劫,鍾樹溪為了保護扶允星,被打斷了一條腿住進了醫院。我去看望他,他便拜託我替他為扶允星拍照。

那是我第一次跟扶允星說話。在沒有認識她之前,就聽說她的性格和她的長相還有學習一樣好,真正接觸之後我也忍不住驚歎,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完美的女孩子,擁有了一個女孩子夢寐以求的一切,卻絲毫沒有驕嬌之氣,仍舊虛心謙和,善良而努力。

鍾樹溪在醫院整整待了一個月,扶允星雖然也想去看望他,可是因為她們一起被小混混打劫的緣故,扶允星的母親以轉學為要挾,讓他們斷絕來往,而且每天親自開車接扶允星上學放學。

而我,因為家裡只有奶奶一個人,她也不怎麼管我,所以每天都會去醫院看望鍾樹溪,順便將我每天認真做好的課堂筆記和作業帶給他。

4

我的父母在我7歲的時候車禍去世,是奶奶把我養大。我內向自卑,不喜歡與人交流也沒有朋友,學習不好,對於前程對於未來我也不曾抱有什麼希望,奶奶說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我便每天渾渾噩噩地活著。

可是自從認識鍾樹溪之後,我覺得生活開始有了意義。他說他喜歡吃蒸餃,我也愛上了吃蒸餃;他說覺得我們的物理老師不錯,從此我便也覺得那個禿頂的老頭分外可愛;他是左撇子,我也學會了用左手拿筷子;他說以後想做律師,我也為了能考上大學開始努力學習。

那天,鍾樹溪買了新的mp3,之前用舊的那個便送給了我,作為幫助他們的回報。

“這裡面有200多首歌,都很好聽,所以我就沒刪,你聽聽看,不喜歡的你就刪了它。”

他說的雲淡風輕,可天知道17歲的我拿到那隻小小的淺藍色塑膠外殼的mp3時是多麼欣喜若狂。

因為他說那些歌都是他喜歡的,我便把每首歌的名字都記在一個筆記本上,以防那隻老舊的mp3有一天突然壞了,我就再也找不到這些歌,而張信哲的拿首《信仰》更是重複了成千上萬遍。

裡面每一句歌詞都像銘刻一樣記在我的心上,每一句歌詞都好像說的是我。

就這樣,帶著一絲嫉妒還有一絲僥倖,我藏好對鍾樹溪的喜歡,以朋友的身份的潛伏在他們的身邊,像一個忠心的信徒和僕從,甚至連大學也選擇了和他們同一座城市。

2011的秋天,他們一起考入了對外經貿大學,我也追隨他的腳步上了一所北京的末流二本大學的法律專業。

我再也沒有了聯絡他見他的理由和機會,可我依舊放不下他,每天除了上課其餘的時間都在想他。

一年的時間,不善言辭的我加入了辯論社,學會了他喜歡的圍棋,努力練習扶允星擅長的畫畫,最愛吃的食物是他喜歡的蒸餃。一遍遍聽那首《信仰》,一遍遍在素描本上畫記憶中的他。

5

2013年的11月,北京已經很冷了。一個秋雨初霽的下午,明亮的陽光穿過墨藍鉛灰的厚厚雲層,落在佈滿水窪的操場上,落在操場上溼漉漉的明黃色銀杏樹葉上。

一個人在操場上慢慢踱步,耳朵裡插著耳機,不知道第幾萬遍聽張信哲的《信仰》,雨後的空氣又溼又冷,就像我現在的生活,看上去光輝祥和,可身處其中的孤寂和寒冷也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我望著蔚藍天空中的白色遊雲發呆,飄遠的思緒卻被電話鈴聲拉了回來,竟然是交換了號碼之後再也沒有聯絡過的扶允星打來的。

“我要移民去美國了。”她說。

也是在那個時候我才知道,雖然鍾樹溪追了她多年,可是她從來沒有接受他。

我震驚不已,隨即又釋然,是啊,她那樣的女孩子,心中有更大的理想,有能力擁有更廣闊的世界的。

我望著天邊的火燒雲,心中突然燃起一絲希望的火苗,我決定是時候該主動出擊了。

扶允星,你最好這次出去就再也不要回來!我心裡默默發出了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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