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葉緣從夢中驚醒，兩眼蒙著一層水霧，淚水順著太陽穴流向耳後浸溼了頭髮。

葉緣心跳在砰砰砰地跳著，趕緊在黑暗中伸手在自己旁邊摸了摸，沒有任何人，他按開床頭燈，立起枕頭坐了起來。

窗簾遮擋著窗外的月光，看不到任何窗外的故事，只能聽到一點大自然的風吹之聲，葉緣看著前邊牆壁上掛的畫像，平復著心臟的跳動。

近半年時間，葉緣經常這樣在夢中醒來，他也知道原因所在，但也更願意一直這樣下去，因為每晚夢中他都能和女友再次經歷相遇和相離，即使離開時是悲傷的，只要能每天見到她的容顏，再悲傷他也願意。

心情平復，他關掉床頭燈，放下枕頭，再次閉眼睡去，去尋找下一次和她的相遇。

2

半年前，在家做好飯菜的葉緣，等待著女友的下班，但卻接到女友電話，說是公司突然來了個專案，要加班到很晚，讓他自己先吃，不用等她。

因為工作原因，葉緣和女友已經很久沒在家吃過一次像樣的飯菜，於是找著5.20這天晚上，他專門請了一個下午的假期來做飯，就是為了晚上能和女友甜蜜一下，誰知卻被女友突然而來的工作給放了鴿子，內心期待的甜蜜瞬間而無。

等到晚上十一點半之時，葉緣收到女友的資訊，說是馬上要下班了，於是他換好衣服拿著車鑰匙，下樓開車前去女友的公司。

葉緣的女友向荔在一家獸藥研製中心，位置是城市高新開發區，有點偏，很多時候她都是住在公司宿舍內，偶爾會回去和葉緣聚一聚。

葉緣開著車，在空曠的高新開發區大道之上行駛，一路上的車輛很少，昏黃的路燈對映得他有點昏昏欲睡。

來到向荔的公司，等了有小一會兒，向荔邁著匆匆的步伐就走了過來。

“這公司也是的，什麼時候不來工作，非要臨近下班才來工作。”坐到車上，向荔就開始抱怨。

“公司不都這樣嗎？”葉緣也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不好意思啊！讓你等太久了吧！”向荔抱著葉緣的頭，對著嘴猛親了一下，以示歉意。

兩嘴分開後，葉緣不盡興，說道：“不行，再來！”

兩人在車內親熱了幾分鐘，才啟動汽車向家駛去。

此時時間已經來到凌晨時分，公路上的路燈為了節省電力熄掉了一大半的路燈。

高新區的工廠很多都還沒租出去，整個區域顯得淒涼寂寥，幾乎沒有什麼人煙燈火之息。

葉緣的車速不快，向荔在副駕駛半眯著眼睛，好像隨時都能睡著，葉緣本身就有些困，被向荔影響的也打起了哈欠。

恍惚之間，葉緣不知不覺地把車速提了上去，意識之中還覺得車速依舊沒變。

處在半夢半醒之間的向荔，突然一個驚醒，像是看到什麼一樣，大喊一聲：“前邊好像有一隻動物！”

葉緣被向荔這聲大喊嚇了一跳，腦子已經沒有自主意識，只能按著向荔給的訊息，趕忙轉動方向盤躲避前邊的動物。

這時的車速已經被葉緣不知不覺中提到了百公里之上，這突然地轉動方向盤，汽車撞向旁邊的綠化帶飛向空中，車在空中旋轉了兩圈重重地摔在隔壁道路之上，又沿著慣性向前滑了很遠撞在道牙子之上才停了下來。

由於葉緣繫著安全帶，所以整體受的傷不算太嚴重，而向荔因為沒有系安全帶，整個人被甩出車外，臉部被玻璃嚴重劃傷，又重重摔在地上，整個人當場就已經魂歸天際。

葉緣醒來之時已經在醫院呆了三天，當知道向荔已經不在之時，整個人瞬間又暈厥過去。

自此之後，葉緣整個人都處在自責當中，每天抱著向荔的照片哭泣，久久不能緩解過來。

3

清晨，葉緣起床，來到窗邊，拉開窗簾，黎明的光明照進屋內，他打了個哈欠，愣愣地看著窗外——窗外冬季的寒風吹著，一夜過去風力依舊沒有停止。

洗漱完畢，隨便整理一點早餐，葉緣像往常一樣抱著客廳茶几上向荔的照片親一口，然後上班去。

下樓，在樓下看到一家搬家公司的車輛，車輛旁站著一位長髮女子，女子面容秀氣，化著淡妝，長髮在寒風下四散飛舞。

葉緣盯著看了一會兒，女子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點頭向葉緣示了下好，算是打招呼。

葉緣發現了自己的唐突，不好意地趕緊走開。

“怎麼能從她身上感覺到熟悉呢？”離開小區在公車之上，葉緣回想著剛剛的場景。

經歷了這件事，一天時間葉緣的心思都沒怎麼在工作之上，全都在回想那股熟悉之感。

晚上下班，葉緣拿著買的晚餐上樓，正好跟早上的女子碰頭。

兩人彼此看著對方，都停下腳步。

熟悉之感很濃，彷彿第一次跟向荔見面一樣，葉緣心跳開始加速，面色開始潮紅，好在樓梯間的燈光很暗，看不出臉色上的差異。

“你好！”女子率先開口說道。

“額……你，你好！”葉緣撇開眼神，慌忙回道。

看著葉緣的失態，女子掩嘴輕笑，說道：“我是今天搬過來的，住在三樓，今後多多指教！”

葉緣連連點頭應道，趕快脫離這種尷尬之境。

來到自己房門之前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也是住在三樓，那名女子就住在自己對門。

回到屋內，把晚餐放下，拿起茶几上向荔的照片，傻傻地問道：“為什麼我能從她身上感覺到你的存在呢？”

百思不得其解，葉緣看著照片吃著晚餐，思考著到底是為什麼。

之後的幾天，葉緣幾乎沒再跟女子相遇，反而晚上睡覺，女子替代向荔開始頻繁出現在他的夢中。

事情持續了有半個多月，葉緣實在忍不住內心的好奇，主動敲響了隔壁的房門。

女子開啟房門，穿著一身淺紅色的睡衣，窈窕的軀體在睡衣中若隱若現，葉緣趕緊移開眼神，說道：“作為鄰居一直沒來向你問過好，還有向以前對你的不禮貌說聲抱歉。”葉緣手中提了一籃草莓。

女子也不怕生，把葉緣請進客廳，倒上茶水，兩人坐下來聊了起來。

天文地理時事政治，女子彷彿無所不知，葉緣跟她開心地聊了兩個小時。

離開女子家中，回到自己屋內，葉緣回想剛才的經歷就好像自己第一次和向荔在一起吃飯一樣，話題從不間斷。

洗漱完畢，躺倒在床，回想剛剛經歷的兩小時，葉緣感覺像是向荔又回到自己身邊一樣，雖然面容有所改變，但感覺和氣味是不會變的。

女子名叫付悅，是一名孤兒，獨自來到城裡打工，經歷可謂是十分艱辛，讓葉緣十分同情。

之後的日子，葉緣和付悅交際開始頻繁，葉緣由於對向荔的思念有了寄託，精神頭也回來了。

三個月而過，情人節之時，葉緣耐不住對向荔的思念，主動向付悅告白。

告白很順利，付悅答應了，在葉緣抱住付悅那一刻，彷彿抱住向荔一般，久久不肯放手，嗅著付悅身上向荔的氣味。

確定關係後，兩人天天膩歪在一起，談天說地暢想未來，葉緣再次回到了當年剛跟向荔在一起的生活感覺。

時間匆匆，再次來到5月20號這一天，葉緣再次備好一桌子的菜，等待付悅的下班。

時間準點，7點一到，付悅敲響了房門。

葉緣拿起準備好的一束花，開啟房門。

“親愛的，520快樂！”葉緣遞出了鮮花。

付悅接住鮮花，抱住了葉緣。

去年沒完成的晚宴，今年完成了，雖然女主人換了，但女主人的氣味還在，而在葉緣看來彷彿一切都沒有改變。

當晚兩人抱在一起睡得很甜。

4

凌晨而過，葉緣突然從睡夢中驚醒，摸向一旁，發現付悅早已不見，趕忙坐了起來。

這樣的事情之前葉緣遇到了好幾次，付悅解釋說是起夜喝口水，葉緣也都沒放在心上。可是今晚不一樣，葉緣心中有些突突的悸動之感，像是有什麼事發生了一樣。

葉緣穿上簡單的睡衣，悄悄起身走出臥室。

屋外陰天，沒有月光，彰顯的客廳十分陰暗。

黑暗中一個人影抱著一個毛茸茸像是動物軀體的東西，趴在上邊不停地允吸著，很快那個毛茸茸的東西就扁了下去，像是被吸乾了靈魂一樣。

葉緣看見這個畫面，心中一慌，腳踢出了一些動靜，客廳中的黑影也顯然一慌，趕緊扔掉手中的東西。

葉緣緩了口氣，打開了客廳的燈光，客廳中付悅的身影顯現出來。

付悅尷尬地站在原地，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也不敢看葉緣。

葉緣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問道：“你不是人嗎？”

付悅躊躇片刻，嘆口氣，說道：“早晚你都要知道的。緣哥，我就是向荔。”

葉緣瞬間瞪大了眼睛，震驚地看著不遠處的付悅。

“真的。當年發生車禍之時，我確實看見了前邊道路之上出來一條白狐，車禍之後，我的靈魂被白狐所救。”

葉緣不敢相信付悅的話，一時間沒了話語。

“緣哥，我能再抱抱你嗎？”付悅低著頭說道。

沉默了有兩分鐘，恢復理智的葉緣才張口問道：“你是狐狸精？”

“可以這麼說。”付悅回答。

“你是不是殺了你附身的這個人？”

“沒有。我身體依舊是我自己，只是借用她的這幅皮囊，皮囊也是我在醫院太平間找的，我沒有對任何人做出出格之事，即使為了維護我的這副皮囊，我也只是吸食動物們的陽氣來補充。”

葉緣慢慢走過去，輕輕抱住了付悅，也可以說是抱住了向荔。

“付悅是不是就是赴約的意思？為了彌補去年沒完成的這場赴約？”葉緣抱著向荔，趴在她的耳邊輕輕地問。

向荔哽咽了，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

“能讓我看看你原來的樣子嗎？我真的好想你。”葉緣鬆開向荔的身軀問道。

抹去眼上的淚水，向荔哽咽著說：“很醜的。”

“不管多醜，你都是我最愛的人，永遠不會改變。”葉緣深情地盯著向荔的眼睛。

向荔點點頭，然後閉上眼睛，她表面的皮囊開始慢慢消失，原來的面容展現出來。

向荔臉上依舊保留著車禍當時的樣子，臉上血肉模糊，幾乎看不出臉型。

葉緣看著向荔，眼淚瞬間傾瀉而出，又再次抱住了她，說道：“是我不好，讓你受了太多的苦。你也帶我走吧！我不想活在沒有你的世界當中。”

兩個靈魂在這一刻產生交融，緩慢升向天空，向著遙遠的星光而去。

一週之後，根據鄰居報警，在一棟低層樓房的三層發現了兩具不明死因的屍體，其中一具面容盡毀看不出表情，另一具面容安詳附帶著微笑，好像很享受生命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