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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於八十年代,東北農村。

家裡排行老二,上面有個姐姐,相差一歲多。那年正是計劃生育嚴打時期,我家因為已經有一個孩子了,此時二胎是絕對不允許的。

不巧媽媽懷孕了,看著肚子一天天有型,我也鬧騰的越來越歡實,媽媽不捨得打掉。於是和爸爸一商量了好幾宿,做了一個大膽但至今未後悔的決定,把這個二娃生下來!

超生!在那時是絕對是行不通的,我們村沒有和我同年出生的,也就是說,那一年我們小村裡沒有孩子出生,我成了唯一。

為了做好保密工作,媽媽自打懷孕就很少拋頭露面,但是村子就那麼大,哪有不透風的牆。後來,懷孕的事還是傳到村上了。只可惜,他們知道的太晚了,肚子裡的我已經八個月了。村計生幹部自打知道後,就天天來催去醫院做引產,國家政策不允許我活,天要絕我。

我媽說,其實村幹部那時也是在計生政策和生命寶貴間掙扎,畢竟八個月的孩子,即便引產,已經可以成活了。可是偏偏不留活路,血糊糊的我也許會被扔到廁所下水道,也許還在呼呼喘氣哇哇哭呢…

胳膊擰不過大腿。我媽沒幾天被拉倒縣醫院了。大夫檢查後對我媽說,孩子可能沒幾天要生了。我媽眼淚止不住地流,頭天晚上就一宿沒睡,哭的稀里嘩啦,一個婦人家多想保護自己的孩子,可是卻沒有能力,揪心的痛。

女本柔弱,為母則剛。“不行,我得跑!”得知再過幾個小時就要引產了,此時的媽媽已經想不了那麼多,一門心思逃跑,跑的越遠越好。趁著醫務人員不注意,跨上腳踏車頭也不回的跑了。我媽說,當時不知道什麼叫害怕,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腳踩閘板不停的蹬。一個快生的孕婦,肚子碩大,騎車快如風,行走在天地間,如此清奇的畫風,老天爺會不會可憐可憐我們娘倆?

往哪裡逃?家是回不了了,我家在醫院西北方向,還是往東南方向的遠房親戚家躲一躲吧。騎了好久,走了好遠的路,耗盡了體力,也沒有停歇,到了親戚家,一頭倒在炕上。

在親戚家呆了幾天,肚子也沒個動靜,也不能太麻煩人家。於是,媽媽又捧著大肚子獨自去了姥姥家。

在姥姥家的日子,大部分時間就是睡大覺,白天去鄰居家躲躲也沒放過睡覺的機會。鄰居家後院有一條水溝,雨水少的時候,水溝里長滿了雜草。媽媽就躲在那裡,趴著趴著就睡著了。媽是心寬之人。心寬天地寬。

天漸漸的黑了,姥姥找不到媽媽,都快急瘋了,滿村子找,大活人咋就不見了。後來,在水溝裡發現了媽媽,睡意正濃。

有一天,媽媽感覺肚子一陣疼,知道快生了。告訴姥姥趕緊找個馬車。在農村有個迷信:不能在孃家生孩子,不然會影響到孃家弟弟。馬車來了,鋪上乾草,鋪上褥子,鋪上塑膠,就匆匆的往外去了。

在離村子不遠,一個大土溝旁,陣痛越來越頻繁,恐怕要生了,這咋整,沒有接生婆,沒有接生物品…

可管不了那麼多,救人要緊,大人孩子都不能有事。鎮定的姥姥扶媽媽下來。媽媽跪在草地上,找到一個合適的生產姿勢,使出渾身蠻力,調整呼吸,獨自承受臨產的十級分娩之痛。

二胎產程快,但我個頭太大了!

半小時的生死戰,贏了!我撲騰一聲掉在草地上。姥姥趕緊擦了擦,拍了拍,哇的一聲,小的活了!我媽也從鬼門關趕回來了。母女平安!姥姥長舒一口氣,用指甲掐斷我的臍帶,拍掉身上的沙子,麻利地小被一包,媽媽蓋上被子,回家。

農曆五月天,一絲風也沒有。沒有醫院,沒有溫暖的家,甚至連屋頂都沒有,以天為蓋,地為席,世上有了一個我。

也許你會問,爸爸哪去了。爸爸已經去打工了,要還我的超生罰款,1983年,2200元,貧窮之家,鉅額罰單。

感謝我的救命恩人們,助我第一次大難未死,祈願我能一生順遂。

生命寶貴,要倍加珍惜,好好活著。不能任性的處置自認為是自己的生命,給命的人真的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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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短篇小說:凱里爸爸和媽媽做水軍被解僱了,上一次攻擊了僱主的爹
  • 借錢把二十年的友情借沒了,真的呵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