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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金江隱士

志偉翻身下床,不緊不慢地穿褲子。

他從不給她一個完整的夜晚。

志偉攏了攏他捲曲的長髮,彎腰親吻她,他滿臉鬍鬚扎疼她嬌嫩的臉。

男人帶門出去,接著響起咚咚咚咚的下樓聲。

冰冷的月光從窗戶瀉進來,無聲地撫慰桌子上寂寥的迎春。

其實那天是一個春光明媚的好日子,桌子上的迎春花嬌豔欲滴,志偉用他藝術的雙手,從後面擁抱她,他熱烈的氣息溫潤著她脖頸,他游龍一樣的唇舌纏咬著她耳垂,他喋喋不休綿綿不絕的甜言蜜語,輕輕開啟她少女的心扉。

花言巧語是武功的至高境界,誰也無法抵擋,

幸福和紅潤還未從文靜的臉上消退,他卻要走人。

他是浪子。

藉口都很完美。

文靜和秀秀從很遠的地方來,兩年之中終於安定下來,秀秀有了男朋友大毛,文靜有了閣樓上的小家。

志偉是秀秀男朋友大毛的朋友,高大英俊,有藝術家氣質,能說會道,很會討女人歡心。

時尚活潑的年輕人,在“紅房子”喝酒,又在“金碧輝煌”唱歌。

志偉在銀行上班,收入豐厚,他請她們浪漫。

青春需要浪漫,需要酒精和激情。

志偉是調情的好手,他柔情似水,她萬分陶醉,小鳥般依在他懷裡,幽幽地問及結婚。

結婚?流浪的愛情從不結婚。

不要天長地久,只要曾經擁有。

愛要與時俱進,誰留得住開拓者的步伐?所以他半夜要走。

所以她習慣了,那咚咚咚咚的下樓聲。

志偉屬於很多人,天註定了他的不安定,他終究要離開。

這天跚跚而來時,文靜忍不住淚流滿面.。

初戀像一朵暮春的花,說謝就謝了。

她的悲傷持續了一個晚上,第二天紅著眼睛來上班。

“你真指望他娶你?”秀秀是爽直的人。

文靜想起一句歌詞:不要問我從哪裡來,我的故鄉在遠方!

“金三角”廣告公司三週年,老闆在“大木桶”請客。

“大木桶”是個大排檔,一幫人又吃又喝又唱,文靜胃痛,老闆送她回家。

老闆沉穩幹練,衣著考究,舉止文雅。

秀秀懷孩子,她要結婚了。

喜宴擺了三十多桌,文靜是伴娘,忙裡忙外,被朋友們灌了許多酒。頭重腳輕,臉彤紅。

她醉了。

老闆送她回家。

他扶她上樓,開門,為她脫下外衣,掀開她白的被子,伺候她躺下。

“金三角”公司業務日漸繁忙,秀秀產假,文靜經常加班。

一起加班的有四個人,宵夜後,老闆用車逐個送她們回家。

文靜在最後。

一直到中秋節。

下著小雨,看不到月亮。

一切自然而然地發生。

她把閣樓門掩上,放下窗簾子,拉滅電燈,靜靜地來到老闆身邊,抱緊他,將溫熱的身子貼上去。

文靜又聽到久違的咚咚咚咚聲。

老闆後半夜屬於他妻子。

老闆娘漂亮潑辣,每月準時來財務處借錢,她大聲地和員工說話,斥責他們。

和志偉的淺薄相比,老闆成熟自信有責任心,他用成功男人的經驗不言不語地愛她,她欲罷不能。

他不說他的婚姻,她感覺得到他們的不幸福。

真愛無言,她知道他愛她。

第三者都是破壞分子,隔窗有眼,偷來的半夜,歡娛總是短晢。

咚咚咚咚……

讓心震撼.

山雨欲來風滿樓,文靜出奇勇敢。

老闆娘衝進寫字間,

咚!

一幕玻璃碎裂。

咚!

一臺電腦落地。

文靜平靜地坐在桌前,她等老闆娘衝進來:啐她的口水,打她的耳光,揪她的長髮,抓她臉。

自作自受。

老闆娘不屑進來。

她喝令財務開啟保險箱,收取所有現金,揚長而去。

文靜木然轉進街巷,一個七八歲孩子叉腿擋住去路。

“婊子,狐狸精,不要臉,呸!”

一把利劍刺進文靜胸膛。

孩子把一牛皮紙信封扔在地上,轉身跑向街口的汽車。

信封裡裝著一大沓錢!

高手過招,點到為止,何必苦苦相逼。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金三角”成就了她,而今悽婉離開。

生活還要繼續,文靜又有了新工作,以及新的追隨者。

小李是秀秀引見的。

秀秀說:要嫁就嫁小李吧!

小李是英語老師,臉白淨得像文靜的床單。

初次見面,他小心翼翼地端茶、倒酒、挾菜。

靦腆的大孩子,沒有壞心。

第一次上小李家,忙壞了他一家人。

他們的熱情讓文靜一時難以適應。

小李第一次上閣樓來,把她散亂的書收放整齊。

他給她的皮鞋上好油。

小李適合居家過日子,偶爾還會來點小浪漫。

轉眼就談婚論嫁,小李在建設路有套大房子,正好裝修來做新房,傢俱都齊了,只等元旦領證請客。

夜幕來臨,華燈初上,一時間又下起大雨。

客廳寬大,響著舒緩的外國音樂。

他們一曲一曲地跳舞。

這樣的夜晚,有事要發生了,文靜心裡明鏡似的。

她怎能不知道呢?

大男孩像只顫慄的羔羊,他的心快跳出胸膛,終於鼓起勇氣將她攬入懷裡,

他吻她,她閉著眼睛,

他喘著粗氣,雙手在她身上胡摸亂抓。

他們到了臥室,他怎麼也解不開她的衣服。

可憐的處男,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沒有興奮,她睡不著。

她輕輕推開他,穿上衣服。

大雨已經停了,街上空氣異常清新,塵埃已被洗滌乾淨。

多美的夜啊!

卻只有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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