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煩惱

小剛的媽媽最近煩透了。2020年這場疫情爆發前小剛終於結婚了，那時他的父母長噓了一口氣，好像是完成了一項偉大的歷史使命一般高興。

小剛媽不易啊。當年我們一起上山下鄉的回城後，她進了紡織廠當擋車工，日夜三班倒還要操持家務，不久得了肝炎休息在家。小剛的父親回城以後在街道生產組幹活，沒過久與老婆一起下崗了。夫妻倆靠著擺地攤、當保姆、幹保安過日子，好不容易把兒子拉扯大。因為父母長期為了生活忙碌，很少顧及對兒子的管教。小剛的學習成績一直不好，勉強混了一箇中專畢業，學了一點做點心的手藝到了一家飲食店工作。

家裡不富裕啊，兒子好不容易找到了物件。媳婦的老家是河南農村的，在上海一家旅行社當起了導遊。小剛媽終於喘口氣：總算有個交代了，老兩口好歇歇了。雖然退休工資是最低的一份，節約一點過日子是沒問題的。兒子結婚後，老倆口破天荒地跟著知青朋友們到崇明農家樂玩了一回。

那麼，小剛媽為何煩惱呢？原來，要有孫子了。好事啊，有第三代了，添丁啦。可是小剛媽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她對小姐妹訴苦——

整整一年啊，這對小夫妻沒有分文收入。小剛乾活的那家飲食店關門了，疫情稍微好點後生意還是不靈光，老闆讓夥計自找門路去。上哪兒找啊？媳婦更慘了，現在誰還會出去旅遊？四個人靠我們兩個退休工資過日子，還有他們結婚的時候買的房子每月要還貸款。現在再生個孩子出來，怎麼養活啊。

老公說，命苦！但願多活幾年，這份退休工資還好幫幫兒子的忙。

兒子說，熬吧！過完元旦就可以上班去，工資是少了一點，總比沒有好啊。

媳婦說，生完孩子出去打工，為了孩子一定要咬牙堅持，日子總要過下去的。

小剛媽說，都對啊，誰叫我們都攤上了呢。

隔壁鄰居為了要不要生二胎吵個不停，小剛媽聽說後嘆了一口氣：生二胎，白日做夢了，我們家這輩子想都不敢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