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他的父親出獄的日子，九年，整整九年，他從沒有去探望過他的父親。

天還沒亮，母親就醒了，輾轉反側，或是擔憂，或是欣喜。這麼多年，無論父親對母子倆多冷淡，母親都覺得丈夫是她的依靠，永遠都是。至少丈夫在的時候，即使負債累累，他們母子也能吃飽穿暖。

母親在天井裡坐了許久，她等著，擔心著。而他端坐在地上，望著窗外。母親終於走進屋子，推開兒子的房門，搓著手背，看著兒子。他抬頭對母親喊道：“他是個殺人犯！”母親豆大的眼淚瞬時從眼眶滾出。看著這樣的母親，他站起來，低了低頭，輕輕說了一句：“走吧。”

九年前，一群壯漢上門逼債，吵嚷不休，眼看要對父親動手，母親鬆開兒子奔在父親前頭。一拳，母親倒地，吐了口鮮血。一群人急喊：“再不還錢，等著吃牢飯吧你！”父親氣急敗壞，衝了出去，跳上一輛沒熄火的三輪摩托，猛加油門，撞死了一個債主唯一的女兒，父親沒有減速，狂奔遠去。這一幕被那女孩的父親親眼目睹。

這些年，母子倆走在大街上，做工，上學，都受人白眼。

大門開了，母親向前踱步。父親慢慢走出來，母親上前接過她丈夫的包，回家。

到家了，母親連忙跑過去掏鑰匙開門。突然，土堆後衝出一個壯漢，掄起斧頭砍向他，父親一把拽過他，那斧頭直直的切進了父親的後背。這壯漢就是那女孩的父親。

他就這樣看著父親永遠的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