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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年某月某日,晴空萬里,豔陽高照。

那天,祁陽的心情特別好。兒子要回家鄉去訂親,兒子的婚事是祁陽心頭的一塊病,這次若能把婚事定下來,了卻當爸的一樁心事,哈哈,想著想著,祁陽忍不住嘿嘿笑了起來。

祁陽的兒子,就叫他小祁吧。小祁早年到加拿大讀書,在這裡讀完大學後,找了份IT的工作,當了個碼農。程式設計工作很辛苦,總有編不完的程式幹不完的活。眼看著就要到30歲了,婚事一直沒著落,兒子不急老爸急。

小祁的姑姑當紅娘,在家鄉,也是一座北方的大城市,給小祁介紹了一位好姑娘。影片聊天半年後,小祁認定了女朋友,就是她了,我未來的媳婦。

2

祁陽送兒子到機場,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把兒媳婦給我帶回來。

望著兒子的身影消失在安檢口,祁陽這才掉頭往回走。這時的他,打破了頭也不曾想到,這竟是他跟兒子的最後一次見面。

多年以後,每每想起這次機場送別的場景,祁陽都會老淚縱橫。兒啊,要是知道你有去無回,說啥我也不會讓你走。

說起祁陽的私生活,那也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當年送兒子到加拿大讀書後,由於不可調和的家庭矛盾,祁陽和妻子離了婚。獨生兒子是老祁家的命根子,更是奶奶爺爺的心肝寶貝,說什麼都不能讓女方給帶走。祁陽淨身出戶,爭得了兒子的撫養權。

3

離婚後的祁陽,工作更加努力,再加上模樣長得也不賴,一年之後,又重新組建新家庭。

二婚的妻子,人長的漂亮,工作也好,很合祁陽心意。

只是,二婚的妻子也是二婚,還帶著一個女兒。這也沒什麼,不能只許州官放火、 不許百姓點燈吧?

兩個二婚的男女,組成一個新四口之家,一兒一女,兒女雙全,幸福美滿。

祁陽帶著新婚的妻子和繼女,到加拿大和兒子團聚,生活過的愜意,一晃這麼多年就過去了。

早上7點多,這個時候是北京時間晚上7點多,祁陽的手機響了起來,一看來電顯示,是國內的大姐打的電話,祁陽心裡納悶著,大姐怎麼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嗎?

真的是有事,而且是大事。晴天霹靂,把祁陽震的魂飛魄散、肝膽俱裂。

兒子和女朋友在開車途中遭遇車禍,雙雙離去。

祁陽後來回憶說,當時都不知道是怎樣回到家鄉,處理兒子後事的。眼淚已經流乾,痛苦無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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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的離世,對祁陽的打擊是毀滅性的。一年了,祁陽走不出來,關在家裡大門不出,時常看著兒子的照片發呆,不知不覺就會淚流滿面。

三年過去了,看祁陽天天這麼頹廢,妻子不樂意了,就對祁陽說,你兒子都已經走三年了,你也該忘記這件事了。

也許是妻子不會說話,也許是繼母繼子關係一般般。總之,妻子的話惹怒了祁陽,和妻子大吵一架,自此獨自一人,躲在自己的小屋裡,不和妻子說話。

那時,祁陽的繼女已搬離父母家,獨自生活。看到父母這樣,心裡著急,就回來安慰繼父,哥哥已經離去,您不能老這樣下去,必須振作起來。您不是一直喜歡攝影嗎?我送您一架單反相機,您每天出去轉轉拍拍照,把今後的生活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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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陽本來就喜歡攝影,從此以後,揹著“單反”到處遊蕩,寄情于山水,把喪子之痛深埋心底,攝影技術越來越高,拍出了很多佳作,贏得了不少榮譽。

攝影作品拍的多了,祁陽做起了公益,義務為社群活動提供免費拍照,為孤寡老人提供免費拍照。

再後來,祁陽把攝影當做一種精神寄託,天天脖子上掛著“單反”,穿梭在群山峻嶺中。

每次外出拍照,都會把兒子的照片揣在兜裡,把這叫做“帶著兒子看世界”,以解相思之苦。

春去秋來,酷暑嚴寒,多少年過去了,祁陽對兒子的思念不減分毫,只是把兒子放在心裡的一個角落,默默地思念。

7

前年,祁陽加入了一個攝影組織,到國內的大別山區去採風,二十幾天的奔波,勞累著、辛苦著,但也是收穫滿滿,相機裡存有幾千張的照片。

整理照片的過程中,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映入眼簾。祁陽想起來了,這是在大別山深處的一個村子裡拍攝的,小男孩家境貧寒,是個留守兒童,跟著奶奶爺爺一起生活。

不知怎麼,祁陽就想起了自己的兒子。瞬間祁陽做出一個決定,資助這個小男孩上學,直到大學畢業。

主意已定,祁陽立即行動,再次回國。跨越萬水千山,找到小男孩所在村莊的村委會,表明來意,一切都很順利,自此,祁陽心裡有了牽掛,“這叫父愛轉移法,無所謂高不高尚”,祁陽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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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疫情來襲,外出旅遊變成奢望,祁陽原本準備帶“兒子”到墨西哥看瑪雅金字塔,但疫情打亂了計劃,到墨西哥旅遊暫時擱淺。

為了不負“兒子”,祁陽在網上開辦了一個攝影工作室,每天一幅攝影作品,配上一句詩詞歌賦,送給遠方的兒子,堅持了幾個月,好像和兒子心有靈犀一點通,每天和兒子隔空對話,心裡溫暖著,夢裡思念著,磕磕碰碰、跌跌撞撞一路前行,生活總要繼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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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oom在疫情期間被普及了,那天晚上,祁陽首次亮相在Zoom平臺上,為大家傳授攝影知識,聲情並茂有問有答,談起那場家庭大變故,祁陽平靜了許多,兒子放在了祁陽心裡的一個角落裡,永遠永遠不會忘記。

祁陽說,是攝影支撐著我一路前行,是攝影挽救了我的生命,餘生,和攝影為伴;餘生,帶“兒子”走遍世界、看遍世界,我要帶著多多的優秀攝影作品,有一天和兒子在天堂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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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陽的故事,是萬千失獨家庭的縮影,走出來很難,可再難也要走出來。

在多倫多,在移民的人群裡,每天都能聽到不同的故事,悲哀的、歡喜的、寂寞的、無奈的…,人有悲歡離合, 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唯有一路風雨兼程,走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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