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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姐是我參加工作後的第一個室友,個子不高,胖乎乎的,兩條齊腰的麻花辮,是那個特殊年代的標誌。

剛一見面我就覺得此人非常友善,時間長了,我漸漸地瞭解了她的身世。六歲時,她只有二十七歲的父親便英年早逝了,一年後迫於生計,,母親帶著年幼的她和妹妹遠嫁去了東北。繼父待她們很好,充滿了慈愛,上面的兩個哥哥對她們姐妹倆,可就不這麼客氣了,可以用這樣一個詞來形容,那便是恨之入骨。他們常常製造許多惡作劇,使她們姐妹倆陷入難堪的境地,無奈在那裡忍氣吞聲十年後,十七歲的楊姐有了返鄉的念頭,因為老家海興還有她的大伯,於是她不顧家人的反對,毅然地回來了,並透過黃驊她父親生前戰友的幫助,進了供銷系統做了--名合同工,她感到很高興,很滿足,從此開始了自食其力的新生活。

每隔一段時間,她都要回鄉一次,回去探望一下她的大伯。大伯一家非常窮,因為大娘常年有病,後來不幸辭世。聽她講,大伯家除了一個灶臺,兩個水缸,四壁空空,沒有一件像樣的傢俱。後來她又把妹妹接了過來,讓她幫著大伯種地乾點農活。每逢節假日,她要為遠方的母親寄去禮品,以表達深深的思念之情,同時也忘不了她同母異父的弟妹。

這一年大年初二,我和她被單位留下來值班。突然一個噩耗傳來,她的大伯又不幸去世了,楊姐拿著聽筒,當即就痛哭失聲,眼淚像年久失修的水籠頭一樣,嘩嘩地流個不停。在她心裡,每次回家看見大伯,就像見到了父親一樣,心中特別安慰,可這惟一的撲落,也這樣殘酷地隨風而逝了,她怎能不心如刀割呢?

後來楊姐戀愛了,物件好像是別人給介紹的,在石家莊的一個建築公司工作。兩地相思,寫信是那時惟一的選擇,可楊姐由於特殊的身世,她隨母親改嫁後,母親又生了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家庭經濟條件很差,她只讀了小學二年級,便輟學在家看孩子了。由於文化太淺,寫信真的很困難,她每次寫信好像都要寫上幾個晚上。

吃過晚飯,冬天天又黑得早,她早早地就上床了,趴在被窩裡,用枕頭當書桌,這就開始了兩地書。幸虧她會查字典,一個字一個字地查,一晚上只能寫幾行字。愛情的力量真是很神奇啊,她奮戰了幾個晚上,終於可以成就一封家書了,此時她會很興奮地招呼我:“過來,過來,幫我寫個信皮兒。”寫情書不容易,讀情書更難,她每次收到情書,是又高興又犯愁,因為她大多數字都不認識,查字典吧,她的那個他字跡一連筆,她就無從辨認,沒法查起。再說熱戀中的男女,一封信一天看不完一遍,這也不是個事。不過她還真行,急中生智想出了一個妙法,她用兩手捂著信紙,兩個拇指間留出大約一釐米的空,正好是一個字,讓我告訴她,這樣我成了她的私人秘書。

封面(書信)

後來當她把一個大立櫃搬到我們宿舍時,我便明白了楊姐不同尋常的書信戀愛成功了。在那個五月鮮花盛開的季節,楊姐的生活掀開了嶄新的一頁。

婚後很長時間,我問楊姐:“你這個大立櫃怎麼還不拉走啊?”楊姐告訴我,她現在不準備拉回去了,因為還不知道在哪裡安家,妹妹已經十八歲了,也有人上門提親,留給妹妹做嫁妝吧。那時一個立櫃120元,當時楊姐的工資只有二十多元,就是節衣縮食也得攢上一兩年。看得出,楊姐對於妹妹,更盡著一份母親的責任。

後來因為工作調動,我們都先後離開了那個單位,各奔東西。可三十多年過去了,我仍然很想念楊姐,不知她此時身在何處,日子過得還好嗎?那個與我同姓的當家子(她丈夫),這些年是否善待了賢惠善良的楊姐?深深的牽掛飄在腦海,淡淡的相思留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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