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孫子出生後，出門他都被人叫爺爺，他覺得自己真的是老了。小他6歲的老婆因心臟不好，每到冬季全身浮腫，洗衣服做飯都是他的。每每聽老婆在他耳邊叨叨，孩子們馬上就大了，需要用錢等等，他懟她，兒孫自有兒孫福，老大不也成家了。老婆每次都罵他，沒有當爹的樣子不曉得為孩子們攢錢。他掙得每一分錢都上交給她了，他現在很少打牌的，倒是她經常在牌桌上。自從大兒子離開單位後，他的水泥生意也做不成了。這個生意當初是從他父親手裡搶過來的，他去後面老屋看到堂屋有水泥，知道是兒子拉回來讓他父親幫著賣的，他自告奮勇地幫忙打聽，主動去兒子單位押車拉回來，當然賺的錢是進了他的腰包的，但最終還是給了他老婆。

閨女兒子都是十幾歲就出門打工的，沒到過年回來也不見給他一分錢。他不知道是不是給他老婆了，孩子們回來也不怎麼和他說話。那年閨女帶一男孩回來了，一個男孩子留著齊肩得得長髮。他恨不得拿把剪刀給他剪了，但是他只是想想，畢竟閨女是老婆帶來的。後來他閨女懷孕了，男方過來提親，他提出給3000元彩禮。出嫁雖然只有一餐酒飯，但也是要花錢的。男方拿不出，問他是否可以少2000，並且告訴他還有4個月他就可以當外公了。他特別生氣，3000一分不能少。抬頭嫁女，低頭結親。不要以為生米成熟飯就可以少給彩禮，他每天給他老婆洗腦。不收彩禮，閨女嫁過去不會被重視。事情的結果是他老婆帶著閨女去縣城引產了，據說是個男孩。引產後閨女跟著男孩跑了，那年沒回家過年。

第二年底閨女回來了，還是那個男孩，這次乖了，不再是長髮，是個男人的樣子。這一年來他被他老婆罵了無數次，他也覺得愧對閨女。他答應閨女彩禮錢都給她辦嫁妝，酒飯錢他出了。其實他是算過的，正月十五辦婚禮。請柬送出去，親戚們幾乎都是等著那天才來。他和老婆商量送針線袋的活兒讓大兒子去，老婆不肯說她閨女有弟弟。他和老婆算了一筆賬，大兒子已經送來480元禮金，這錢他給閨女，回頭這錢閨女再給大舅哥（孃家兄弟去要給見面禮）。大兒子不會空著手去吧，酒，肉 禮包都是要買的吧，這樣也要上百元。這個錢大兒子自己出了，小兒子不去我們不用掏錢買節禮。最最重要的是，大兒子會感激你，沒有把他當外人。知子莫如父，送完針線袋回來，大兒子夫婦給他們送來一身新衣服，他看了吊牌，那是縣城最大的商場買的，一套怎麼的也得百元出頭。

閨女出嫁後，老婆找他要錢更頻繁。老婆在家裡竟然養了雞和豬，但都是他打理。他每天起早賣饅頭，到家錢就被老婆收走了。小兒子也帶回來一女孩，但是他和老婆都看不上，女孩是外地的。他給小兒子承諾，在家附近給找個合適的。他每天在周邊村落賣麵條饅頭的，打聽到有家姑娘和小兒子年齡相仿。他託媒人去說親，媒人嫌棄他是組合家庭。他告訴媒人，你和女方說我大兒子有和沒有是一樣的，家裡的兩套房產以後都是我小兒子。

這是他當時的真實想法，大兒子夫妻都下崗了。借債買了城郊的房子，他覺得他老了大兒子靠不住的。真的是荒年餓不死手藝人，小兒子是泥瓦匠，只要出門就能賺錢回來。大兒子書生氣，能有多大出息？

那天在村頭，同村的周老頭叫住他。問他說你大兒子在省城買房了，多大面積啊，你去看了沒有？他懵了，怎麼可能去年底小兒子結婚都沒聽他們提起呢。他問周老頭哪裡來的謠言，周老頭告訴他剛茶館遇上他大兒子的外公，外公說他外孫前年底就買房了，去年和今年接他們去玩，他年歲大了不想給外孫添負擔。他立馬回家找電話本，他要給大兒子打電話。

電話通了，大兒子說那是謠言沒有的事，他出名的窮，怎麼可能省城買房。他又騎車找去前岳父那裡，他一定要弄清楚誰在撒謊。前岳父告訴他，外孫早一年就買房了。瞞著他是不想和他走太近，每年回來給他錢就行了。他想起來了，難怪這兩年回來給錢比以前多呢，原來是掙大錢了。

小兒子也在省城打工，他電話小兒子讓幫忙問出大兒子家在哪裡。小兒子回答，哥不願說的你就不要為難人，等願意告訴你的時候會知道的。他一直在等那個時機 ，終於時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