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跟我走吧！”志剛苦苦哀求道。

志剛生活在大城市，是一家公司的技術顧問，每個月都能拿到不錯的薪水，和妻子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

不過，志剛有一塊心病，就是生活在大山裡的爹，不肯跟他來到大城市生活。

這次他又跟領導請了兩天假，準備回去把爹接來。

天還沒有全亮，志剛就開車出發了。大山離城市很遠，而且路特別不好走。

當志剛到家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看見爹正在門口抽著煙，便直接跪在了爹的面前，說:“爹，你就跟我去吧。”

老漢看了看眼前的兒子，又望了望遠處玩兒泥巴的牛娃。磕了磕菸袋，再裝滿，點著了，抽了兩口。悶聲說:“你回吧。”埋頭繼續抽菸。

志剛扭頭看看牛娃，繼續說道:“牛娃可以送到孤兒院，而且現在國家有政策，他的病，免費給治。”

老漢一聽，馬上把菸袋從嘴邊拿開說:“啥？不花錢就給治病？”志剛猛地點點頭。老漢又說，“那不送孤兒院行不行？”志剛低下了頭，小聲說:“只有孤兒，國家才給免費治。”老漢啊了一聲，默默地把菸袋又塞回到了嘴裡。

過了半晌，老漢收回一直看著牛娃的目光，看向兒子，淡淡地說:“你回吧，天黑路難走。”說完就轉身進屋了。

志剛知道爹的脾氣，看來這次他又得自己回去了。

志剛來到牛娃身旁，伸手摸摸他的頭，看著他沒有血色的臉龐，略微發紫的嘴唇。輕嘆一聲，走了。

老漢領著牛娃向村頭走去，望著漸漸變小的車影。

彷彿又回到了那一天：志剛考上了大學，坐車走了。老漢出山幹活，在泥溝裡發現了一個娃。

那時娃才只有幾個月大，用一個小薄被包裹著，凍得哇哇大哭。

老漢環顧四周，瞧不見一個人。嘴裡嘀咕著，這又是哪個狠心的爹孃把娃給扔這兒了？

那個年代，撿到娃是很平常的事。

老漢抱起娃，逗逗，竟然不哭了。剛要放下，娃又哭了起來。

老漢覺得這娃跟他有緣，便抱回了家。

那時志剛娘還活著，看見老漢抱回一個娃，抱怨道:“咱家都快揭不開鍋了，志剛還在上大學。咋養活呀？”

老漢只抽他的煙，不吭聲。末了，說了句:“這娃就叫牛娃。”老漢姓牛。

志剛娘知道老漢的脾氣，知道他是個心軟的，搖搖頭，做飯去了。

日子就這樣緊巴的過著。一晃牛娃四歲了，志剛大學畢業，找到了很好的工作，留在了城裡。

大山裡，

志剛娘害了重病去世了。臨走前，勸老漢“牛娃累著咱倆就算了，別累著志剛。”

老漢拉著志剛孃的手，只抽菸，不吭聲。

老漢把志剛娘安葬後，志剛就想把爹帶到城裡。

老漢覺得自己身子骨還算硬朗，又不想連累兒子。就讓兒子自己回城了，他帶著牛娃在大山裡，接著過日子。

就這樣，老漢和牛娃的日子平淡的過著。可誰承想那一天，牛娃在山上玩，突然暈倒了。老漢趕忙把牛娃背到村醫家裡，村醫看了後，說:“這娃好像有心臟病，得趕緊帶到大城市裡邊醫治。”

老漢慌了。還好這時牛娃醒了。村醫對老漢說:“這病耽誤不得呀。”

老漢趕緊回家，帶著家裡所有的錢，又跟村主任借了一些。帶著牛娃，去了城裡。

五天後，老漢和牛娃回來了。

日子還像往常一樣過著，可老漢坐在門口抽菸的次數卻越來越多了。他總覺得耳邊有人在說話，就是那個城裡的醫生。

城裡的醫生說“這娃十歲之前必須得做心臟手術，否則有生命危險……”

當徹底看不到汽車的影子了。老漢心裡暗暗發誓，下次，他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