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我特別頑皮,發生的窘事太多了,不過真有一件事到現在想起來,我的臉頰還發燙,覺得火辣辣的。
叔叔只比我大10來歲,他要娶媳婦了,我高興的手舞足蹈,天天盼著能見到花嬸子。日子一天天近了,那年記得是個臘月二十六,叔叔披紅戴花的把花嬸子娶回了家,我本來就和叔叔親,這娶新嬸子了,更是一刻也不肯離花媳婦兒左右,就連上茅房也跟著在外面站崗。
70年代農村人思想觀念落後,誰家娶媳婦了,小輩兒的年輕人們就天天去看花媳婦兒,免不了動手動腳的,也算是婚鬧吧?剛娶的新媳婦兒又害羞,跟誰也不熟,怕羞得很!我稀罕新嬸子,黏著她也不去找別的小夥伴玩,自告奮勇,就當起了嬸子的保鏢。小夥子們當著我的面,都不好意思動手,我畢竟是個女孩子,他們就往外轟我攆我,說我不懂事,給我錢買糖去我也不去,花嬸子卻拉著我的手不放,怕撒手了她就沒好果子吃,就這樣我就成了嬸子身邊的紅人,天天不離左右,就連睡覺吃飯都在她們屋,想想我真可笑,當了好多天的電燈泡啊!
我這個小紅人可真吃香。農村人每年過完大年初一,初二新媳婦兒要回門拜年,叔叔一早就套好騾子車,趕腳的我覺得叔叔嬸子都親我,說什麼也要跟著去串親戚,老早爬上了騾子車,媽媽拉了半天我也沒下來,知道叔叔和花嬸子也願意帶我去串親戚,當時覺得挺美的,平時也沒地方去,想想我當時太幼稚,人家回個孃家,你個小跟屁蟲去幹啥啊。
只記得那年雪下的不小,挺厚的,騾子車碾過地面咯吱咯吱的響,我好奇的撩起車蓬,回頭看著只有我們的車軲轆軋過的兩道車轍,彎彎曲曲,延伸到遠方。四面白茫茫的,偶爾幾隻麻雀飛過,撲塄塄的,眨眼就看不見了,我就望著天邊發呆。叔叔趕著車,疼愛的讓我快躲進去,別凍著了,我就很聽話的躲進了車蓬!
我們村到嬸子孃家十來里路,估計一個多小時左右就到了。叔叔把車靠邊停下套好騾子,嬸子拿下用花包袱包著的饅頭筐,就拉著我下車。周圍好多人都在看新女婿,我木訥的被嬸子拉著,雙腳也不知邁哪條腿,大家都驚奇的像打量一個天外之物,這是誰家孩子?新人回門,她做啥來了?嬸子熱情的跟孃家人們解釋,是個婆家的一個親侄女,可乖了!我不服氣的小眼睛斜塄著,目空一切,我願意來,叔叔嬸子叫我來的,礙你們啥事?當時我才七歲啊!
村裡人都愛熱鬧,好多人啊!嘰嘰喳喳的,說啥的也有。圍的人越多,我就越發毛,只能低著頭,默默的跟著嬸子往家裡走,呀!我的棉褲膝蓋處怎麼露出棉花來了,藍粗布棉褲,露著白白的棉絮,特別顯眼,肯定是在車上不小心掛的。當年條件太艱苦,過年也沒置辦外套,只記得做了一件上衣外套,串親戚才讓罩棉襖穿。我當時覺得太丟人了,就一隻手按住那個三尖子口子,把棉絮往裡掖了掖,一瘸一拐的跟著嬸子進了家,一大整天吃飯做啥的,我的手就再也沒敢挪開,生怕別人看到了,笑話我大過年的穿著個破棉褲。我上炕吃飯也沒敢脫棉鞋,我知道里面穿的是個破襪子,都漏出腳後跟了!
記憶中的事兒抹都抹不去,到現在還像發生在昨天,回頭數數四十多年頭都過去了。那一天暈頭轉向的也不知道怎麼回的家,回去了第一時間讓媽媽縫棉褲,真丟死人了。媽媽邊縫邊數落我,現在你知道丟人了,拽你都不下車,人家新媳婦兒拜年,你去做啥?看你以後還趕腳不?這事算過去了,後來真的再也沒有胡走亂串,除了跟媽媽去姥姥家!
兒時的我太有意思了,趕腳也許是覺得吃的可能好點;要不就是稀罕新嬸子;要不自己還把自己當成保鏢了;總起來發生過了的事不能挽回,那時那刻的窘態啊,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說到現在,我又不好意思的笑了,不知道你們笑掉大牙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