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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巷。

一間小小的茶室。

週末,三三兩兩知己,雲集於此。

昏黃的橘燈下,坐著一名穿旗袍的女子,柔軟靈活的手指在琴絃上跳動,一首《棠梨煎雪》,令人如痴如醉。

我靜靜地坐在角落,欣賞彈古箏的女子。她叫小雪,是我的表妹。自從她和丈夫離婚後,隻身去了廣東。最近,她回到故鄉,我們重新聯絡上了。那個土裡土氣,連話都不敢多說的小丫頭,如今脫胎換骨,成了一名古箏演藝員。

一曲終了,小雪坐到我對面,姐妹倆十年沒見,興高采烈地說個不停。

過了五分鐘,小雪回到臺上接著下半場的演奏。

步哥沒有走的意思,他說起在廣東和小雪是如何邂逅的。我聽得興致勃勃,我知道小雪有今天,是因為遇上步哥。言辭之間流露出對他的感謝和讚美。當他得知我在創業,經營一家手工烘焙房,他來了精神,並說起他創業多年的心得和經驗之談。

“你知道你的小店為什麼做不起來麼?”

我多次探究過這個深刻的問題,卻無解。

他侃侃而言:“是思想!人的思想受家庭的影響和道德的約束,許多人在小地方活得很壓抑,又不敢走出去。只有人的思想解放了,自由了,才能獲得更多人脈和資源。”

就在我品味他話中的含義,他突然迸出一句話:“你喜歡旅遊嗎?”

我迷惑了,他接下來會說什麼呢?

鏡片後的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我的臉。“你不記得我了吧?我可是對你念念不忘。”

我上上下下打量他,甚至留意到他鬢角新長出的銀髮,這張臉很陌生。“不!您認錯人了!”

“不會錯的,我知道你以前在醫院工作。”他狡黠一笑。

他在故弄玄虛,他應該是從小雪那兒得知我的情況。

“你穿著長衣長褲下海,但我卻只記得你。”他自嘲地說。

我想起來了,年少不懂事,被兩個女同學忽悠去潿州島,參加攝影協會組織的攝影活動。在海邊,十幾個模特穿著五顏六色,令人血脈賁張的比基尼。

他的目光始終沒離開我,意味深長地補了一句。“女人要懂得解放自己,才會獲得源源不斷的回報。”

從某些字眼嗅到不尋常的暗示,我笑得很不自然:“是什麼樣的回報?”

他上半身俯向我,一字一句道:“你很漂亮,我們攝影協會正缺你這樣的人才,你來吧,我能給你想要的,讓更多人認識你,對你的事業也有幫助。”

我向他投去鄙夷的目光。“得了吧!我並不覺得,這與我的事業有什麼相干!”

他看出我的不滿,大放厥詞:“要不是我,雪兒還在電子廠做苦力。你雖然比她多讀了些書,可惜!你的思想太保守太偏激了,不懂得享受!我想你老公也是因為這個,才和你離婚的吧!”

他的挑釁彷彿一把尖刀紮在心口,無名之火頓起,我壓抑著自己的怒氣。“那麼,鄧文迪是因為什麼離婚呢?不依附男人,才是真正的思想解放!當然,這是你們這種人不能理解的!”

我的話令他無法反駁,他久久地看著我。火辣辣地眼神,令人分分鐘想要逃跑。我起身告辭,就在邁出大門的瞬間,隱隱約約冒出一個想法,這個比小雪大了二十多歲的男人,會不會也曾經這樣蠱惑過她?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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