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怕寒心,樹怕翻根。
禍事接連不斷。
二哥去居仁讀書更用心了,每個星期回家來,要走路4個小時左右才能到家,晚上看見他學習到夜裡12點,早晨五六點就起床學習了。
我也跟著二哥學習,我也想離開農村。
我的成績突飛猛進,尤其是數學名列前茅,老師經常表揚我。
我們五年級和六年級,每個班要抽兩個學生去區裡參加考試競賽,我入選了。
數學老師帶著我們去參加比賽,五年級和六年級一起考試,實際上很多試題是六年級的,我們五年級的只是陪考而已。
考試回到家中,步行走路來回二十多里,到家裡快五點鐘了,我感覺到腿疼痛了,還要準備吃飯了又去割草喂牛。
我們家原本窮得叮噹響了,沒有錢買牛喂,舅舅家母牛下牛崽後,他喂小牛了,叫父親去牽母牛來養,下一個牛仔做本,這樣我們家就有牛了,再把母牛還回去。
有了母牛,我每天放學都要放牛,還要割草。
我放下書包,看見父親坐在家裡和母親說話,這個時候還早啊!農忙季節不在地裡幹活,在家幹嘛呢?
突然聽見父親破口大罵林小康,說:“林小康這個雜種,你們這些狗日的一個學一個,都來欺負老子了。”
接著罵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話,原來我們家土地挨著林小康家的,又被他家侵佔了,早上兩家人吵架了。
這時候,林小康要去山上的地裡幹活,從我們家屋後面的路上經過,剛剛聽到父親吵罵他。於是大聲還嘴罵,說:“你才是雜種廝兒,你才是雜種廝兒,你在背後罵人,你算什麼東西?你有本事當面來。”
父親聽見了,邁步走出去了,說:“林小康,我怕哪個?也不會怕你,要是舊社會,我拿你一刀一刀的割肉。”
跟誰吵架,他喜歡舊社會割肉這句話,那時候家族大沒有人敢欺負。
林小康冷笑一聲,說:“社會只會更好了,就算是回到舊社會,人怕寒心,樹怕翻根,我不要命了,還會怕你?你家族大了又咋樣了?你會吃人不成?”
父親走上去更近了一步,他們面對面的,父親伸手指著林小康說:“你個雜種,佔我土地,你欺人太甚了。”
林小康鼓起大眼睛,罵道“狗日的,你才是雜種,沒有人教你,。”
父親也說:“你才是狗日的,連爹是哪個都不知道,你才是真正的雜種。”
林小康的母親據說一輩子出嫁了六個男人,至於沒有出嫁私好的不知道有幾個,在那種年代應該是我們周圍獨一無二的女人,林小康是母親懷著嫁來我們村裡的,當時姓林的老公死了,林小康出生了就姓林,實際上不是姓林,據說姓秦,林小康去拜訪秦家子孫,姓秦的不認,說他根本一點也不像。
儘管林小康的母親還健在,但是他的父親究竟是誰?母親也不知道了,多年後四處奔波打聽拜訪,才找到了親哥哥。
由此可見,當時林小康的母親懷孕前最少同時和3個男人睡覺了。
這是林小康的人生黑點,非常欺辱。
聽見父親罵他連爹是哪個都不知道,林小康氣瘋了,跑上來一拳打在父親臉上,父親和他對打起來。
可笑,真的是可笑。
平時打我們和母親,父親是多麼的兇狠手辣,稱霸第一。
我和母親站在下邊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兩個大男人打架,幾個回合下來,父親被打倒在地上。
無法理解形容,父親可是比林小康身材高大啊!打架怎麼會輸呢?
父親也是自認為林小康不是他的對手,他出手打 ,林小康能夠巧妙讓開,然後再回手,幾次把父親踹到地上。
父親打不過林小康,看見我和母親在下邊,他不打架了,跑下來罵母親說:“老子跟人家打架,你就站著看,居然不去幫忙我,是想等人家打死我吧!”
來到母親身邊了,不容分說,幾巴掌打在母親臉上頭上,母親急忙走開,氣呼呼的說:“孤寡兒,你打不過人家了,來拿我出氣,你有本事去打人家,你算哪樣男人?”
林小康坐在地上,雙手放在腿漆蓋上,哈哈哈哈哈接連大笑了幾聲,他也沒想到父親如此窩囊廢,打不過他居然跑去打自己的老婆。
我心裡難受死了,如此的父親,讓我倍感羞愧啊!
這一幕,刻在我心底。
第二天早上第二節課,我正在上課,看見父親滿臉血跡,衣服破爛的出現在教室門口,他推開門跟老師說“丁老師,我有點事來找程尤貴。”
丁老師點頭讓我出去了,同學們好奇的目光全部投向了我。
我來到門口,父親急忙說:“你要好好的讀書,我剛剛被林小康的老婆打了,你看看,沒有本事人家就要欺負。”
如果父親打不過林小康,我還可以理解,男人對打,巧力靈活很重要的,但是打不過矮小的女人,我感覺到十分的羞辱,悲哀。
我終於知道了原因,父親是沒事惹事,惹事了又怕事,人家打他,他卻害怕打人家了。
爹啊!你咋不拿出打自家兒女和老婆的兇狠勁頭出來呢?
父親又對我說:“他家佔了我的地,還要打我,我馬上去政府,沒有王法了,你要好好讀書。”
政府距離學校僅僅是五六米,一排兩棟樓,一棟兩層是學校,一棟三層是政府。
我回到教室座位上,無法平靜認真聽課了,內心只有羞辱和難過,父親啊父親,你究竟是什麼樣的男人啊!快四十的人了,居然打不過一個小小的女人,滿臉血跡來學校找孩子,就是談話兩句去政府,你可知道臉面?可知道害羞?可知道所有人的眼光啊?
從此,我內心受到打擊太大,感覺沒有尊嚴,心裡自卑不善於交際,性格內向默默承受一切。
政府領導讓父親轉回家找村幹部解決。
三個村幹部,把林小康和老婆,也喊來了我們家。
村支書去地裡現場看了,解決問題開始了,說:“你林小康的做法確實不對,分土時候栽的石樁地界你拿移開了,你想種那幾窩包穀又不能發財,多餘的發生矛盾幹嘛呢?”
接著又對父親說:“都是同鄰共寨的人,有事了大家要互相幫忙,擺寨遇到了都要喊吃飯喝酒呢!幾窩包穀地值不了幾個錢,大家想看點,不發生的事已經發生了,他把土地退給你,你也讓著點,不要在把矛盾升級了。”
父親有點不服氣,說:“我就是先找你們解決,解決不了馬上去通知我的家族 ,舊社會都不怕,還怕林小康一個?”
林小康冷笑一聲,說:“我怕,我好怕怕,行了吧!”
村支書說:“這是小矛盾 ,萬一你們真的打打殺殺的,對你們都不好,該坐牢的坐牢,該傾家蕩產的傾家蕩產,到那一步,你們都能好嗎?想開點,算了吧!”
林小康夫妻兩個走了,三個村幹部留下來在我們家吃飯。
母親殺了一隻雞,我去小店買了兩斤包穀酒。
三個村幹部酒肉飯飽的走了。
我心裡難受,我算了一筆賬,這頓飯的招待,那幾窩包穀地,100年也種不出這些酒肉的產值。
還白白被打了兩次,父親虧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