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上幼兒園之前沒人帶，我跟先生都要上班，家裡只得請保姆。

都說保姆不能經常換，對小孩影響不好，只是保姆突然抽身要走人卻是經常的事。這年頭，不是你挑保姆，而是保姆挑你哦。

這不，臨近春節，保姆突然說婆婆患急病，要辭工回家。婆婆病，媽媽病，小孩病，這話聽多了，我也再不願細想，自己又啥地方怠慢了人家，走就走唄，再找。

後來才瞭解到一些套路，很多保姆都喜歡在春節這樣的大節前突然提出辭工，如此便可長休一段回家過年。這時如東家主動提出漲工資，也許她又留下了。這年頭，反正她們不愁去路。

週六，先生在中介一條街轉悠大半天，終於帶了個新保姆回家。春節前找保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新保姆姓韓，六十不到，一頭齊耳短髮，看上去倒還利索，只那一口古怪的所謂本地話，要全聽明白還真費神。說是哪裡人我忘了。

次日一早，囡囡搖搖晃晃在客廳學步，新上崗的韓姨後面跟著。一歲過的囡囡開始學走路了，保姆們通常不願帶這年齡段的小孩，特累人。

韓姨抱起囡囡坐沙發上，玩波波球。“這大衣啥料？又挺又柔軟，好貨！”她突然說。我蹲一旁，正用溼布抹囡囡的玩具，聽聲扭過頭去。我的一件大衣搭在沙發上，韓姨手正摸索著大衣問。

“嗯，還好”我回應著，繼續手裡的活計。大衣是去年先生送的生日禮物，質量是不錯。“又挺又柔軟”她說得還真貼切，質量好的毛料，似乎都這樣。

“你瞧，這件咋樣？！是不是也差不多？！”一隻玫紅袖子，兀地展在我鼻尖下。眨眼功夫，她竟從房間取出一件紅色大衣。

“不錯的毛料哦”我贊到。“我女兒買的……”不想，她竟拉開了話匣子……於是，我知道了她有兩子一女，似乎環境都不錯，兒子還開廠。

帶小孩的保姆長時間獨對小孩，都挺悶的，她們常喜歡在小區裡扎堆，東家長西家短直扯到回家做飯；關係過得去的話，也喜歡跟女主人扯家常。

“兒子剛結婚還沒小孩，我一天到晚悶得慌！”韓姨的話匣子似乎一時半會關不住。“公園裡那麼多打牌聊天的阿姨，你可以去湊湊份嘛！”我說的也是真心話，如她所說的生活環境，再悶也沒必要弄個帶孩子的辛苦事兒呀。

“我可閒不來！年輕時，跑貨，開廠，什麼都幹，現在我做保姆，咳！以前我們家請保姆！”她停頓了好一會，氣氛似乎有些尷尬。

“哎！我還跑過走私！”她壓低了聲音。我停住手，扭過頭去正迎上她神秘兮兮的眼神。“那時賺好多錢！”她又補充一句，眼神有些得意了。

我迅速把目光移向牆壁，怔了幾秒。“咳！我也是個倒黴鬼！一不小心，蹲了兩年監牢！！”，她一隻肘子竟靠前碰了碰我，生怕我沒聽清楚似的。

“躲在人家丟棄的爛屋裡，一天一夜，還是給搜了出來，咳！”她連連“咳咳咳”，似乎輕描淡寫卻越發得意，在我聽來，已足夠驚心動魄了。我在想怎麼接她的茬。

“好在我老公花了幾十萬，才把我貯出來，唉……”她總算歇了會兒氣。“你老公對你真好！”我順勢迴應道。

“是哦！他對我是很好哦！”連哦兩句，她又補充道“我年輕時很漂亮的哦！”，還真心直口快哈。我忍不住扭過頭去，頭一遭偷偷打量她的模樣。

新保姆鼻頭尖尖的，本來是好事，只是配上尖尖的嘴，就有些狡黠的了。看那面板，年輕時可能還算白淨，也許一白遮三醜吧。我的腦袋這時有點亂，醜不醜好像還不是重點。

“我老公還是個大學生呢，年輕時也帥得很！”還以為故事已暫告一段落，沒回過神，這又開始了！我不得不又豎起耳朵。“那時我才十六歲，他們家人都反對！”

囡囡不知啥時已在韓姨懷裡睡著了，她輕晃著腿繼續說“沒辦法，大三那年，我們一起私奔了，跑老遠去打工，書都沒念完哦……”我的心又咯噔一下，怔了好一會，接下來的話，一連聽漏好幾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