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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幾來?你看看我都忘了,反正是二十多,和你差不多吧。”

“奧。”

“先見見吧,見了興許都願意呢。”劉嬸樂呵呵地說。

慧珍和她娘默默地點點頭,只有旁邊慧珍的爹悶悶不樂的抽著旱菸。

“她爹你說句話啊。”

“你們都同意了我還說啥啊?”慧珍爹不耐煩地說。

見面地點被安排在劉嬸家。慧珍一眼就相中了父親······

年底他們就結婚了,慧珍成了我母親。父親說,他當時是用一車紅蘿蔔做彩禮的。母親說,她當時就喜歡上了父親,也就顧不了地主不地主的了,可她一生都耿耿於懷的是他們見面時沒有問父親的年齡,以至於後來知道了父親比自己大七歲感覺是父親和她姨合夥騙了自己。

新婚不久,開春的時候,父親就出門當夫去了。在百里之外的一個工地上,成千上百的青壯勞力在這裡修建一個水庫。他們都是為了多掙幾個工分而來的。雖然已是春天但依舊寒冷。父親光膀子穿棉襖,肩挑背抗,一趟趟的將土挖出運走。那個年代是沒有機械化的。這些勞力就像螞蟻搬家一樣在偌大個工地上顯得那麼渺小。

我們不得不敬佩我們的父輩。我的老家到現在還在享用著他們留下的遺產:村裡澆地用的陽溝、機井都是那時候修的;山上的引水工程是那個年代建的;當然還有那大大小小的水庫,到現在還承擔著防洪灌溉的任務。這些在現在看來都是十分巨大的工程卻在那個沒有機械化的年代硬是靠父輩們的雙手建了起來。現在他們都老了:小黑子的爹成了羅鍋,說是那時候在工地上睡地鋪睡的;老波的爹斷了腿,說是那時候修引水上山工程時被石頭砸的;我父親的左臂抬不起來了,是那時候勞累風溼造成的。

父親在工地上是力氣最大的人。他甚至能不用扁擔直接提四個籮筐的土。傳說那時候他能推八百斤麥子。父親只知道埋頭苦幹,他心裡只想著那多出的幾個工分。他也說不清多掙這幾個工分到底為什麼。那個年代在農村都吃大鍋飯,是沒有貧富差距的,人們無所謂過的好與不好,好的也吃不上饅頭,不好的也照樣吃糠咽菜。也許這是一種自然的本能,父親渾身的力氣自然地就在工地上流淌出來了。

過麥的時候父親才回趟家。他驚喜的看到母親的肚子大了。面對這個即熟悉又陌生的女人他只會憨笑,說不出什麼話來。

過完麥,他又要走了。母親一臉的不高興,父親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

“不要那幾個工分能怎的啊?你瞧瞧我這肚子。”

“你這肚子我就是在家也幫不上忙啊,呵呵。”父親還是憨笑著。

快過年了,工地上停工,父親第二次回家。一到家他就聽到了孩子的啼哭。他匆忙放下手中的行李,手也顧不上洗一把就進了屋。

母親正抱著五個月大的姐姐哄著。父親滿面塵灰,一下就進來了,像一頭冒失的獸,母親先是驚喜,緊接著就沉下臉來。

“我抱抱孩子。”父親靠上前有些央求的口氣。

母親像怕被搶走一樣,一閃身將懷中的姐姐抱得更緊。

父親尷尬的呆住了,母親一轉身眼淚一下湧出······

有我的時候母親已經生了兩個女孩,一個六歲,一個三歲。

1979年4月3日,對父親來說應該是他生命中最快樂的一天。這一天我來到了世上。

父親喜歡男孩。原因是中國農村甚至全中國父母共有的:男孩可以傳宗接代續香火。父親常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為了得到我這個兒子,父親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七十年代已經開始實行計劃生育政策了。農村最多可以要兩個孩子。第一胎是女孩還可以要二胎,但二胎以後就不能再生孩子了。父親已經有了兩個女兒,按政策是不能再生了。可父親和很多人一樣不甘心,為了不被逮住罰款,父親讓母親到她很遠的一個親戚家去生。

母親的親戚家在山村,那裡很偏遠計劃生育的政策並不嚴。母親肚子一大父親就趕著牛車走了百十里地將母親送到了她這個親戚家。

親戚家窮的叮噹響,比我家是遠遠不及的。為了讓母親和肚子裡的孩子少受委屈,父親拉了一車的糧食、蔬菜甚至還有些許雞蛋和肉,比過年還好。那個時侯只有過年才能吃上一點點葷腥。

臨走的時候父親又給了母親五十塊錢。父親多想留下來陪著母親,可畢竟是遠房的親戚,怎麼好意思呢?留下來也不行啊,家裡還有兩個女兒和好幾畝地啊。女兒還可以讓她奶奶(父親的姨,姐姐一下生就叫她奶奶了)照看,可那幾畝地只能由父親一個人來抗了。

母親在親戚家呆了半年,甚至過年的時候都沒敢回家。父親隔一段日子就趕著牛車去看看,送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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