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初夏的日子,我還在上高三。一個週末,我難得地回了趟家,因為我得知村裡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過世了,因而我回去了一趟。
送那位老人上了山,已是午後。此時我正和二姐他們在阿冬家玩,突然我接到了同學朝榮的電話,他說下午班級有補課,班主任會親自過來,同時催促我趕緊返校!我一聽便懵了,不過畢竟臨近高考,學校抓得很嚴,週末時不時會有特別的補課,湊巧的是這次剛好被我趕上了。想想也是啊,關鍵時期,哪怕是週末,本來學校是一律不予放行的,尤其是住宿生,臨走時宿舍長還警告過我呢,但我還是執意回來了。真不知道回去了老師會怎麼說我,我心裡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從家裡到外面的公路口邊大概有三里路,我必須到那邊搭車回學校。本來家裡父親、哥哥他們都會騎摩托車,但此時他們卻不知跑去了哪裡?家裡只有二姐在,但她又不會騎車。我一籌莫展,便決定走路出去,於是我拿起行李起身就走,但走到離家三百米遠的“大隊”的時候,卻發覺自己把一大串鑰匙遺忘在了家裡,於是我只得又折回家,結果又耽誤了不少時間,我心裡變得更加焦躁不堪!
正在此時,我看到堂弟阿養和堂哥阿寶打從門口的大塘沿上經過,於是我急急叫住他們,我叫阿養載我出去搭車,他聽了滿口答應。於是我隨著他來到他家,可關鍵時刻,正要啟動他的摩托車,才發覺他的車子沒油了,根本啟動不了……我垂頭喪氣地看了看他的車子,又無言地望了望身旁的阿寶哥,阿寶哥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滿臉通紅地說:“本來我可以載你出去的,但我中午喝了太多酒,這段時間酒駕又抓得很嚴……”
我一聽這些,真是心在滴血,感覺好無助,感覺在關鍵時刻這個世界已離我而去。正在懊惱無助的時候,我突然看到一個年輕人從榕樹頭下的那條路上走出來,一開始我以為是哥的好友“林林”,走近一看,才發覺是哥的另一個好友“明明”,他家住在“背頭”,離我們這邊有三四百米。
此時我顯然真的慌了,不免病急亂投醫,便心急火燎地叫“明明”載我到外面公路上。他聽了顯然有些不情願:“等我到家裡推來摩托車,你都可以走到公路上了!”這邊離公路口邊有三里地呢!經不起我的軟磨硬泡,他後來終於勉強答應了下來!
於是我跟在“明明”的身後回他“背頭”的家。我心急如焚,很快便走到了前面,而他卻在我身後慢悠悠地跟著,我想他大概是在思量這一來一回又要花不少油錢吧。而堂弟阿養大概是對我心中有愧,此時也一直跟在我的身邊。
我們來到了那口熟悉的老井邊,我猛然發現井口邊沿的一大塊地面上不知什麼時候被人漆成了黑色,看起來異常的醒目。我正在詫異,身旁的阿養解釋說前段時間有個小女孩在井邊玩的時候,不小心掉下去淹死了,隨後她的父母為了警醒其他在這邊玩鬧的孩子,就在井沿這一塊塗抹上了黑漆……
我聽了阿養的話,心裡頭吃驚不已,沒想到村裡竟然發生了這樣不幸的事情!我問他是誰家的孩子,可阿養卻答不上來,只是說那個小女孩的脖子上老是戴著一個粉紅色的蝴蝶結……此時跟在我們後面的“明明”趕了上來,他顯然不認同阿養的話:“亂說,那個小女孩後來明明被救回來了!”此時,恰巧路過的阿康也附和“明明”說的話:“是的,已經被救回來了!”那阿康是我的小學同學,我向他詢問具體的情況,不過他也變得支支吾吾,似乎諱莫如深的樣子,終究沒有說一個明白……
不久,我便坐上了“明明”的摩托車離開了我們的村莊。坐在他的車子上,我滿腦子都在回映著井口邊的那一灘黑色的地面,一直都揮之不去……
直到一覺醒來,我才發覺上面的場景只是南柯一夢,然而我卻愣在了那邊,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是啊,一個人生生死死,只是轉瞬間的事情,或許只有珍惜當下,才是人生最大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