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劉蘭娟的丈夫失足掉進冰窟窿裡死了,因生了個女兒不受婆家待見的她,被婆婆大罵是掃把星,說她剋死了自己的丈夫。
在她丈夫頭七那天,劉蘭娟和她女兒被婆婆趕出了趙家村。
寒冷的冬天,鵝毛般的雪花鋪天蓋地在下著,空氣像凝固了似的,寒風凜冽,吹在臉上像鈍刀在割肉。劉蘭娟拖著年幼的女兒在雪地裡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孃家的方向走去。
幸好孃家兄弟接納了這倆苦命的母女。劉蘭娟想到自已在丈夫頭七都沒過就被趕出來,婆婆那些惡毒的話在耳揮之不去,命運如此坎坷,就終日以淚洗臉,渾渾噩噩,命運的大山壓圬了她。
她甚至想一走了之,最終是捨不得年幼的女兒,在抱著女兒一頓號啕大哭之後,劉蘭娟決心振作起來。每天都像打了雞血一樣拼命幹活,家裡的,地裡的,打理得井井有條。
2
兩年後,劉蘭娟孃家要挖一口魚塘,得請挖掘機來開挖。那年頭,會開挖掘機的人不多,陳根是其中一個,他開挖掘機有十多年了,技術好,人本分,做事不偷奸耍滑,所以很多人請他幹活。劉蘭娟他們家也不例外。
開工後,陳根把事情安排得有條不紊,幾天後魚塘的大致形狀已看得出來了。六月天的臉,說變就變,下起了雨,下雨是沒辦法幹活了。
陳根的家離得遠,下雨回去不方便,他想自已反正也是孤家寡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索性在他們家住下了。
雨後初夏的夜晚,星光閃爍,蟋蟀鳴叫。劉蘭娟的父母對陳根很敬重,拿出啤酒招呼陳根一塊喝,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陳根聊天。陳根是一個老實交巴木訥的人,問一句答一句,簡直就是聊天終結者。
不知是啤酒的催化,還是這初夏的夜晚讓人迷醉,這倆人彼此講了很多自已的故事,心酸,這讓倆顆有故事的心彼此互相溫暖。
3
雨又下起來,似乎成心不讓他們開工,陳根感激地望了一眼老天爺,希望這雨一直下。
吃過午飯,該睡覺的睡覺去了,該上學的上學去了,剩下陳根和劉蘭娟喝著茶,這次他倆也沒那麼拘謹了。有幾次目光的相遇,倆人的眼晴裡都多了些東西。
“根哥,你說我是不是掃把星?剋死自己的丈夫,估計我這輩子是嫁不出去了。”劉蘭娟想起過往,紅著眼眶說。
陳根是想說,我不嫌棄,嫁給我吧。
話到嘴邊硬生生地換成:人各有命,那哪能怨你呀!我從小沒了父母,自已拉扯兩個弟弟長大,為了生存,小小就出門幹活,沒少受人欺負,從小我就知道,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實在的,不要去管別人怎麼說。
陳根嘴笨,說不出什麼寬慰人的話來。
4
雨過天晴,陳根繼續幹活,劉蘭娟會在有空的時候給陳根送送水,遞遞煙什麼的。每當這個時候,陳根的心像被鵝毛撓過一樣,癢癢地,心情十分愉悅,幹活自然也就更賣力了。
四天後順利完工,劉蘭娟做了一大桌子菜,感謝陳根。
酒過三巡,回屋後,陳根躺在床上想著這幾天和劉蘭娟一起相處的日子,很想去和她說明自己的心意,但一想到自己的家境,就洩了氣。
陳根早年父母雙亡,為了養活自己和弟弟,他不得不小小年紀就撐起一個家,玩命到處幫別人幹活。掙來的錢給弟弟讀書,蓋房子,娶媳婦,卻蹉跎了自己,因為常年勞累,才40出頭就像50多歲的老頭子。
雖說弟弟一家不嫌棄他,還是和他一起過,可陳根看弟弟一家三口其樂融融,老婆孩子熱炕頭,他眼裡都是羨慕。有時候,他寧願呆在自己的那間破瓦房裡,也不願意去弟弟家。
5
可他又不想生生錯過這次機會。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左思右想,內心一直糾結,就像有兩個聲音,一個慫恿他去表明心意,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一個聲音又說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人家肯定嫌棄你。就在他快被這兩個聲音折磨得要崩潰的時候 ,門外想起了一個聲音。
“根哥,你睡了嗎?我把工錢給你送過來了。”劉蘭娟在門外問道。
陳根一聽是劉蘭娟的聲音,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起來,連鞋子都顧不得穿就去開門。
“喏,給你,數一數看看對不對。”劉蘭娟遞給他一個信封。
“不用數不用數,錯不了”。陳根連忙說。
“ 那好,我先回去了,你睡吧”。劉蘭娟一邊轉身一邊說。
陳根很想拉住她,和她表明心意,但生性怯懦的他還是沒那個勇氣。正要出門的劉蘭娟突然又轉過身來,差點和跟在後面準備送她的陳根撞在一起,兩人對了一眼,劉蘭娟嬌羞的低下了頭。
陳根知道,現在是最好表白的機會,如果錯過這次機會,以後就永遠沒機會了。他心一橫,豁出去了。
伸出手纂住劉蘭娟的手,把眼一閉,對劉蘭娟說:“妹子,如果你不嫌棄我,我想和你一起過日子,我不怕苦,不怕累,我會對你好,對你的女兒好,把她當成親生的,我掙的錢都交給你保管,什麼都聽你的,我們一起把日子過好。”陳根一鼓腦把心裡話說出來。
劉蘭娟看他一副緊張得要命的樣子,噗嗤笑出來,說“你再不放手,被你捏斷了,以後怎麼伺候你呀!”
陳根緊張得光顧說話,手上的力道也沒個輕重。
“那這麼說,你是同意了”!幸福來得太突然,陳根慌忙放開改為捧著,還一邊吹著氣。劉蘭娟眼神堅定地點了點頭。
說完,兩個人情不自禁地抱在一起。
有些愛情是經歷了生活的辜負和蹂躪,像迷失在黑暗中的兩個人一起尋找光亮。或許這樣的愛更純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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