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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春節,原本計劃的同學聚會被疫情擱置了。歡心未了,我與同村的兩同學相約去她家聚一番。

她家在咱村的西面,是散戶,連她家總四戶,離村大部隊有兩三里地。上學那會,她常習慣從林道上奔著來我們這邊玩,天黑了再從這邊奔回家去。她媽自釀米酒,賣給村裡的老漢們。所隔三差五地能聽見她賣酒的吆喝聲,總是,心不在焉地賣完酒後,就把她媽撇下了,自己留在這邊與我們玩成一片!

當人一長大,便是離家!不斷長大,某些東西也在不斷失去,而我們卻無力可挽。她媽仍在做釀酒的營生,她卻不再打著賣酒的幌子,那條她奔過了整個上學時光的林道的這頭也停在了那頭。我們見林道旁的白楊樹的次數也少了,每次見,都發現它的身軀大了好幾圈;也總是光著身子向我們吐幾蕾新芽。於我們來說,它那枝繁葉茂的景象已很久違!

這次在她家難得的相聚,不料想成了我們同學間一頓正式的散夥飯。飯後,搓了好幾圈麻將,個個都還帶著酒意。她起身從臥室拿出那本同學錄,邀我一同翻看。泛黃紙面上的字字句句也牽出了她串串眼淚。我留意到貼在我留言頁上的那顆勳章,也就我那隻所謂的換了鈿頭的金龜。我打趣要要回金龜拿去換酒,而她嘟著嘴執意說是拿鈿頭換的!她還說她過了元宵就要去北京長期定居了,以後難得見面!

她把換我金龜的鈿頭要回了!我把它珍藏在鐵盒子裡十年之久,當年還筆工筆整地寫下“鈿頭”兩字貼在鐵盒上。

媽指著空鐵盒,把“鈿頭”念成了“鋤頭”,我糾正。又問我:“鈿頭是啥子?”

是紮在我心頭十多年的一枚髮夾!可我又更願像媽那樣誤認為是一把鋤頭,鋤頭能停止一切幻想,踏實地走入到柴米油鹽的物質生活中去!

也許每個人的心底都住著一段無關乎穿衣吃飯的戀情,但當我們褪去青澀的容顏,這份戀情已先於我們老去,在世俗里老態龍鍾!

生活在逼迫,心勞得千瘡百孔,補一次碎一次!都不甘心過,都卯足勁去努力過,而都敗於現實。

章臺柳,章臺柳,顏色青青今在否?縱使千條似舊垂,也應堪折他人婦!

我依舊固執地在詩酒猖狂之餘,時常望著家的方向,也失魂落魄地站成了一段鄉愁——回不去的故土,戀不上的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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