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我從哪裡來”不知從何時起靈兒不停地在心裡這樣問自己,還問到了我,這個從小無話不談的好姐妹。
靈兒是被她的父母抱養的,她父母之前的時候生過一個孩子,不過那個孩子在五六歲的時候因為長腦瘤去世了,在抱養她的時候,她的養母已經懷孕了,但是因為擔心再生一個孩子還會和第一個孩子一樣不健康,所以想再抱養一個,恰好經人介紹得知靈兒的親生父母因為靈兒是個女孩,想把孩子送人,以便可以再生一個男孩。所以靈兒就來到了她養父母的家。
在靈兒到了她現在的家之後也就三四個月的時間,她的妹妹萌兒就出生了,從此她的養父母把靈兒和萌兒當雙胞胎養。說是當雙胞胎,其實養母更偏向於萌兒,家裡買東西都按照萌兒的喜好來,如果靈兒和萌兒都喜歡一樣東西,也是萌兒喜歡夠了靈兒才可以玩。所以萌兒從小被慣的脾氣不好,活脫脫的一個大小姐,靈兒就比較早熟一些,什麼事都很懂事,也很會察言觀色。
大概也是因為如此,靈兒和我們這些差不多大的孩子都玩得很好。雖然有父母之命,靈兒出來玩的時候都要帶著萌兒,但是儘管她們倆姐妹都一樣和我們在一起,我們就是不喜歡萌兒的大小姐脾氣,所以在我們這些小夥伴的童年的記憶裡萌兒一直就是一個配角,大家對她的記憶最多的就是,她因為跟不上我們的節奏就朝著靈兒發脾氣,然後她們倆就回家了。但是我們也清楚地知道靈兒這樣把生氣的妹妹帶回家,免不了要被母親批評的。
後來我們都上了學,靈兒是出了名的學習好,我清楚地記得我上小學二年級的時候,靈兒上一年級,那時候我們大字都不識幾個,她竟然跟我說她要上大學,那時候我們對大學還沒什麼概念,我們村也沒有出過大學生,我對她有這樣的想法感到很奇怪,而她也在朝著自己的目標默默的努力著。上到小升初的時候萌兒就死活不讀書了,家裡就剩靈兒自己上學,而且她的學習成績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後來我們相繼上了高中,大學成了我們唯一的目標,但是最終我們紛紛落榜,我上了大專,她復讀一年終於圓了她的大學夢。不知從何時起,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漸漸地失去了聯絡,但是我和靈兒的感情一如既往的好。雖然不在一個城市,但是我們會去對方的城市玩,後來畢業了,我們也時常相聚,那時候她的妹妹萌兒已經結婚了,不再做我們友誼的配角。我曾以為我們的姐妹之情就這樣可以萬古長青了。
但是有天我接到了她的電話,那時候我已經結婚了,吃完晚飯正和老公在外面散步。她非常直接地問我:“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我,你覺得我和我妹妹長得像麼?”
我一下子知道了她要說什麼,有點不知所措,因為從小一起長大,她的養母對她確實遠不如對萌兒好,事是眾所周知的,我實話實說就擔心她會因為自己的身世而與養父母疏遠,到時候再落個“忘恩負義”的名聲;我不說實話顯然就是在撒謊,村裡這事怎麼可能不傳?更何況我五叔家的姐姐也是抱養的,她都聽說了,她的事大家肯定也在傳只是沒有傳到她的耳朵裡而已,所以我試探性的問了一句:“什麼意思,是有人來認你嗎?”
聽到我這樣問,她應該也明白了我的意思“那倒沒有,只是看到家裡來了一個人感覺和我長得好像,但是我和我們家人真的一點都不像,我媽還說我和妹妹是雙胞胎,但是我們真的一點都不像。”
既然我問到有人認她,就等於承認了聽到村裡人議論了她不是父母親生的,所以只能把自己知道的和盤托出,並說:“其實這都不重要了,我們認識的你,就是真實的你,我們怎麼稱呼你,那就是你。”
但是她好像很傷感地反駁我:“不是,如果是你,你能不好奇嗎?我真實的身份是誰,我來自哪裡,為什麼我的親生父母不要我了,我剛出生,我哪裡有錯?”甚至她說出了:“就算他們不要我,要送人,就這樣隨便送人了嗎,人家送只小狗小貓還要挑個人家呢?”話一出口她立刻糾正自己的唐突“幸好我爸媽待我很好,供我上大學,還給我買車開......”
儘管她後補了幾句養父母的好,但是我分明從她不經意的話語中聽到了她的怨氣,是的,她從小就會察言觀色,而且她那麼聰明,不可能感受不到養母的區別對待,只是“你養我長大,你給我一個家,這份恩我必須得報”不然她就會被千夫所指,就是不孝,就是忘恩負義。所以我只能寬慰她“你來自哪裡不重要,你就是你,你叫靈兒,過去的那些事已經不重要了,你走到現在已經透過自己的努力改變了自己的命運,走好以後的路,過去的就過去吧。”
她也隨聲附和著我,但是我也明顯地感覺到她對我那些大道理有些不耐煩了,而且那些大道理她又何嘗不懂呢。所以她附和了幾句就掛掉電話。從此玩起了“失蹤”,說是失蹤,其實也不完全是失蹤,只是不會走進我們曾經的小友誼裡,即便我找她,她也是隨便應付。
我不知道是我實話實說錯了?還是她不願再面對一個知道她身世的人?